1.
离放学还有十分钟,整个教室都还在安安静静地上着自习,可坐在最后一排角落里的男生已经坐立难耐起来,他草草收拾好书包,纂在手里,一分一秒地数着下课倒计时。
“铃铃铃玲玲!”
下课铃声终于响了!
他像一支离弦的箭,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之前冲出了教室,等众人闻声抬头时,他只剩了一道虚影。
近了!
路过男厕所时,里面没有烟熏火燎的气味,他松了一口气。
又近了!!
路过Cao场旁的体育器材室,里面没有传来变声期少年难听的公鸭嗓,他又松了一口气。
离校门只差一步之遥!
他的鼻尖都因为急速冲刺跑出了汗珠,可他的神情却是轻松的,他以为今天幸运之神终于愿意眷顾,他眼看着可以逃出一劫…
!!经过距离校门五十米处的大花坛时,一只手横空出世,拎着他因为奔跑腾空的书包,将整个人拖进了僻静的地方。
这处花坛造型设计奇特,底基就建了一米多高,又种了长势喜人的冬青和其它灌木,郁郁葱葱,个把人窝在后面根本不容易察觉。
拽着他的手将人拖进来就收了力气,他一时不察,顺着惯性栽倒在地,引来一阵轻鄙的嘲笑。
他心脏皱缩,沉默着爬起来,低着头站在那里,缩在宽大的校服袖子里的手不安地绞着零散的线头。
“同学,这么急赶着去哪里啊?”领头的黄毛挑起眉毛,叼着香烟站到他面前,对着他的脸吐了个烟圈。
二手烟的气味呛进喉咙,言笑不敢咳嗽,憋红了脸,也没回答黄毛的话。
“…我老大问你话呢!”黄毛身边的小跟班见他一直沉默,不耐烦地推了他一把。
言笑被推得一个趔趄,倒退两步站稳后,低着头,瑟瑟缩缩地像只吓傻了的鹌鹑。
黄毛见状,扔了烟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打量着他,其实黄毛和言笑身高差不多,只是言笑总佝偻着腰,显得懦弱胆怯,看着竟比黄毛矮了许多。
“我说,该不会是让你准备的东西没准备好,所以你才忙着跑路吧…”
黄毛拽着他的头发,直扯得言笑身子也往后仰,他低垂着眼,不说话也不反抗,俨然是习以为常后滋生出的认命和麻木。
“说话呀!”黄毛面色不耐,用空着的那只手甩了他一个耳光。
火红的颜色迅速蔓延了少年的左脸,言笑被拽得头皮发麻,却始终不敢抬手去挡住脸,甚至他还在微微迎合着黄毛的欺凌。
他默不作声的态度激怒了这一群不学无术的小混混,黄毛一甩手,他又一次跌倒在地,没装几本的书包压在胸口,却仿佛一块大石头,他起不来,也不敢起来。
在这一群年轻气盛,又人多势众的霸凌者面前,言笑已经兴不起反抗的心,他知道抗拒过后会被教训得更惨,并且他知道,根本没有人会援助他。
早先,在这群不良少年第一次盯上他的时候,他尝试过反抗并为此付出巨大代价,带着一身伤回了家却被指责不学好浪费医药费以后,他就学会了默默承受。
黄毛的几个跟班眼疾手快地扑上来开始拳脚相加,言笑熟练地用手护住了头和脸,脑中闪现过父亲瞪着铜铃大的眼睛戳着他撕裂的嘴角,喷着酒气呵斥他的画面。
“家里没有闲钱给你看病,再有下一次你给老子滚出去!”
言笑将头护得更紧,不敢在脸上落了伤,至于衣服下看不见的那些不见血的青紫淤痕,终究会自己褪去,忍一忍就没事了。
“你们在干什么?!”从来在校园里无法无天的小团体像被按了定格键,被这惊疑不定的女声吓到了。
几个人举着拳头扭过脑袋,发现一个背着画板的短发女生正愕然地看着他们。
原来是他们推推搡搡中不知不觉移动到了花坛边缘,言笑抱头忍痛的可怜样子和他们嘲笑的嘴脸,很容易暴露在过往的人面前。
她看起来和他们差不多大,穿着雪纺的连身裤,踩着一双细跟凉鞋,干练又清爽的装扮对这群只见过穿宽大校服女生的半大小子是个不小的冲击。
小跟班不知所措地看向他们的老大,却发现老大已经看直了眼。有人从背后偷偷拽了黄毛的袖子,他这才醒神,意识到眼下的状况,他梗了梗脖子,对上她的眼睛,很快赤红了脸,实在说不出什么借口。
黄毛瞪了眼拽他的小跟班,又偷偷看了看那个女生,一转身像个不小心打破别人家玻璃的小孩,趁着主人还没追究,连忙落荒而逃离开了现场。
小跟班面面相觑,迟了两秒也跟着老大跑远了。
舒辞眨眨眼,不再管那些跑了的少年郎,她疾走两步,扶起了言笑,拍拍他身上的灰,“同学,你还好吧?”
言笑愣愣地看着她,连话也说不出一句,缩在校服袖子里的手又偷偷绞紧了零碎的线头,呆滞又木讷。
舒辞呵呵笑着,揉揉他的头,“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