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倾倾在他身后勾起唇角,自己爬起来。
杨树挑起扁担,重新赶路。
这一次,他更加目不斜视。
慕倾倾问:“大哥,你都二十六了,会不会想女人?”
杨树脚下有一块石头,被绊了下,扁担不稳的下滑,他扶正,肃起脸训道:“这话是你该问的吗?”
“好奇嘛。”
杨树错开距离,顿了顿,说:“你也是大姑娘了,要是有了中意的人就和我说,我给你把把关。”
慕倾倾微微一哂,脸上笑容收敛,“好。”
说不上失望,只因她眼前闪过一双无波无澜的眼睛。
她抿起唇,不再说话。
没有了说话心情,兄妹俩一路沉默。
到达黑桥时天已蒙蒙亮。
县城人和乡下人没多少区别,衣着陈旧,灰扑扑的,同样的补丁落补丁,同样的Jing神萎靡,面带菜色。
区别也有,县城人看起来要干净些。
慕倾倾和杨树到的时候,黑桥上人有不少,个个东张西望,小心翼翼,跟做贼似的。
兄妹俩一来就有不少人围拢过来问,杨树将他们领到稍偏一点的角落,打开麻袋给人看里面的一只只风干鸡和风干兔,还有切成块的獐子rou。慕倾倾说价钱,一块钱一斤也可以换粮票。
风干后一斤rou可有不少,吃公粮的每个月有一斤rou票,但家里人口多的就是尝个味,他们领工资,兜里有钱,可有钱也难买到rou。现在看到这么多rou,哪有不买的道理。
你一斤,我两斤,他三斤,附近的人闻讯而来,买到的人把rou放在篮子底层,上面铺层报纸,防贼般的快速溜走。
慕倾倾看着想笑,嘴皮动了动,却笑不出来。
这个时代印证了一句话:天下一切都是朕的。
很讽刺,又很无奈。
一百多斤的rou不到一小时就贩卖一空。
几个胆子大的问:“你们下次什么时候再来卖?”
慕倾倾将钱和票塞进布袋,揣进怀里,回道:“不一定,应该要半个月左右。”
“你们在干什么?”
一声重喝从前面传来。
“啊!公安来了。”围着的人作鸟兽散,顷刻之间跑空。
“大哥,快跑。”慕倾倾一拉杨树,拔腿就跑。
杨树腿长,倒也跟得上。
“站住。”
追在后面的公安却是不依不饶,紧追不舍。
站住个屁,慕倾倾暗骂一声倒霉,这样跑下去不是办法,她指向另一条路,“大哥跑那边,我引开,你先回家,我会自己回去。”
杨树犹豫,放不下心来。
“我跑的比你快,不会被捉到。”追来的公安越来越近,慕倾倾急了。
合着他是拖累,杨树心塞,不再迟疑的往另一条路跑去。
没有了顾及,慕倾倾跑的飞快,绕过一个弯,攀上一堵院墙,从墙的另一端跃出去,甩开追来的人才喘着气慢下来,摸摸怀里安在的布袋,微微的笑。
笑容很快收敛,卖个东西搞得和做特务一样,也是悲哀。
这次收入有一百多块钱,对她来说是一笔巨款。
一个人在冷清清的街头闲逛了一会,看不到任何商店,问了路过的大爷商店位置,朝那边走去。
脱漆的牌匾上写着:庆山县人民供销社
迈步走进去,慕倾倾走了一圈,这就是一间简陋的小超市,吃的用的穿的,一应俱有,摆在玻璃柜内,和店员背后的木格子架上,寥寥无几。
能够用来形容的就是寒酸。
看到一件棉布夹袄,她问:“这件衣服多少钱?”
女店员看了看她穿着,语气不咸不淡,“十二块加五张布票。”
布票她没有,好脾气的又问:“那有不需要布票的吗?”
“都要布票,你不买就别问。”店员嘀咕,“乡下来的土包子。”
Cao!慕倾倾火了,“你这什么态度?乡下来的怎么了?歧视劳动人民吗?我倒要问问你们领导,我们贫农无产阶级来供销社买东西还要被嘲笑,是何道理。还是说你们吃公粮的比我们贫农更高贵?”
谁也不敢说自己比贫农高贵,这样一顶大帽子叩下来,店员慌了,平时她都这个态度,哪个也没说什么,偏今天这人和她卯上了,闹到领导那,处分批评事小,就怕这份好工作要丢,“妹子,好妹子,是大姐说错话了,大姐给你赔不是,你这么漂亮,心肠一定也好,就别和大姐计较了。”
慕倾倾手插进兜里,似笑非笑,“我这人啊,心肠非常的”在店员期待的眼神里加了两个字,“…不好。”
“……”店员欲哭无泪,正要再说说好话,只听小姑娘又开了口,“相比于好听的话,我更喜欢实际一点的东西。”
这下子她听明白了。
感情是要好处。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