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州位于松辽平原,易守难攻,沿着那黄土颠大道尽头,便是重兵把守的城关。平时哨兵把守的城口已是戒备森严,如今铁灰色戎装岗哨林立,更是令出入关的百姓人心惶惶。
通通将证件拿在手上。卫兵翻看同行证时对面前的长龙吼道:上头有令,年轻男丁一律不准不内!
你过吧!
铁蒺藜一开,妇孺小孩被挤进那栅栏之内,无数长衫男人对着城门唉声叹气,叫喊声混着哭声乱成一片。
谁都没曾注意队伍过队伍中间,身形佝偻的老大爷,他杵了个拐杖,时常还要身后的人搀扶一把,垂眸间却掠过的一抹无人知悉的犀利。
哨兵拿着证件和老人的脸反复对比后,挥了挥手放他进城。那抹踉跄的身影越走越稳,脸上的慈祥早已退却,满是褶子的嘴唇呡成锋利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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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辽州医院披上一层灰蒙蒙的光影,大楼窗户紧闭,连丝阳光都射不进去,本就森冷之地因为重兵把守更添了几分可怖。
宋少爷,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若是告知下官兵符所在,何必受这份苦?
病房内,藏青呢制戎装的杨副官微勾唇角,俯身劝诫床上被铁链锁住手脚的男人,晃动挣扎间发出哐当之声,加上胸前缠绕的纱布,真是狼狈之极。
杨副官在宋然耳边循循善诱,面上却是一派得意之色,他早就看不惯这个西装油头的公子哥,每次到青州来总颐指气使,翘着个二郎腿把自己当下人使唤,如今落在他手里,当然要在人死之前先磋磨一番。
拜托,动动脑子! 躺在床上的男人嗤笑一声。
他说人不愧为张霖那偷jian耍滑狗贼的下属,脑子都被屎糊了,大帅可能把这等机密告诉他不学无术的侄子吗?
难怪只能在那鸟不拉屎的地跟着张霖。
说完还吐了人一脸唾沫,杨副官抹了把面,脸立即变得扭曲,他掐住男人脖子,恨不得现在弄死这个狂妄猖獗的草包。
两相争执间,房门被敲响,转头看去是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带着口罩,眼眸清冷:
抱歉,打针的时间到了。
除了门边两个守卫,一行士兵沿着那光线Yin暗的走廊渐行渐远,排头的杨副官不知怎么,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刚才那个医生的眼神,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眸子里黑沉沉的光凌厉逼人,熟悉得好似之前 交锋了许多次。
他凝了下眉,脑子里却突然蹦出个人来,萧恒!
杨副官瞳孔微缩,转身朝三楼病房跑去,然而早已人去房空,两个士兵被打晕了剥掉衣服扔在床上。
他大骇,疾声命令:全程搜捕萧恒和宋然,一旦找到人,乱枪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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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辽州城西的一间仓库内,久无人至,门被推开那瞬发出剧烈哐当,无数飞尘在空中打旋。
怎么回事?男人嗓音在偌大空间里荡起回音,宋然抬头望着他侧脸那道疤,嘴唇蠕动:恒...恒哥....
眼眶慢慢红了,他颓然蹲在地上,:我也不知道....
他说舅舅去青州当晚专门在府里摆了晚宴,气氛那叫一个放松,第二天开车离开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人长大了,也该慢慢学着独当一面。
可车子轰隆一声开出去再没回来,三天后他接到电报密令,说是张霖有二心,速派一二九师团增援,可人派出去了,回来的却是俞军和西北琛军。
宋然说着说着嚎啕大哭,半个月来的憋闷和屈辱终是从胸膛里喷涌而出,他坐在地上大骂霍随舟和张霖的走狗,唾骂之声此起彼伏。
霍随舟?萧恒蹙了下眉,你说霍随舟也来辽州了?
男人心里顿生一种不安之感,就看到地上的人止住了泪,欲言又止:恒...恒哥,霍随舟已经知道你和傅年在漠镇。
他半月前便离开了辽州。
宋然一脸歉意,打了自己一巴掌说是他不好,话还没说便看到男人猛地转身,他一把上前将人拽住:
恒哥,你干嘛,你干嘛去!
你不能走,你走了舅舅他们怎么办,他们在西北生死未卜,你不准走!他拼命扯着人袖子,声嘶力竭地吼。
放开!萧恒沉声斥责,他闭上眼,长睫挡住眸底的那抹自责。
是他大意了,怕是除夕夜那晚霍随舟就到了漠镇,难怪!难怪他听到屋外传出动静,难怪他总觉得有双眼睛在窥探自己。难怪....
那阿年呢?他走了阿年怎么办,霍随舟会怎么对她?她又会怎么待那个人,他们会不会又.......
种种恐慌快要将男人淹没,他无法遗忘自己是将她从那个男人手里抢过来的,更无法忘却过去那些年,她对霍随舟的一往情深!
萧恒大力甩开袖子,朝仓库门口走去。
萧恒,你敢走!你忘了舅舅对你近十年的教养之恩了吗?
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