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也是头痛。
他向来是了解自家母妃的,她向来对自己经常说些这样没情理的话,然而孝字当头,他不能反抗。早先还不甘过,这么多年过去,他已经能平和对待了。
弘安是弘晖后他最得意的嫡子,年纪小小就能看出冰雪聪明,庄婉也是他得意的嫡福晋,两个人举案齐眉他心里舒坦的狠,听到德妃那话语后,他心里也是愤怒的,只当自己母妃又说了胡话,却没想到自家福晋暴跳如雷。
是了,弘安和当年的自己不一样,弘安是自家小福晋恨不得捧在手心里的宝贝。
也是自己的宝贝。
“额娘……阿玛?”小包子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醒过来,黝黑的眼睛来回看着庄婉和胤禛,明明是稚嫩的小脸却偏偏让人觉得他什么都知道了。
快三岁了,到底是懂事了,就算是闹不该当着孩子的面。
“没吵。”庄婉摸了摸弘安的头,“还难受吗?”
弘安摇了摇头,眼睛依然不住地往胤禛那里瞟。
瞧着背对着自己的庄婉和弘安的小眼神,胤禛暗暗叹了口气,轻轻揽住庄婉的肩膀在床头坐下。
“让人把他带回屋里睡吧。”
庄婉不理他。
胤禛尴尬,随后伸出手也去揉自家包子,被弘安伸出小爪子一把抓住,小脸认真地道。
“阿玛不能欺负额娘。”
庄婉愣了下,胤禛也愣了下,小孩子童言无忌,胤禛有些尴尬,瞧了眼庄婉,伸手把弘安抱了起来,“阿玛没有欺负你额娘。”
弘安不说话,用一双眼睛盯着胤禛不放。
胤禛尴尬,板出严肃的脸,“你该睡觉了。”
弘安挣了挣胤禛的手,没挣脱,回头又去瞅庄婉,“弘安陪额娘。”
这下庄婉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把人搂到身边,“好,弘安陪额娘睡。”
胤禛顿时黑了脸,他很想摆出严父的立场把弘安直接丢出去,再不济也该重重地罚上一百页大字,然而瞧着庄婉似笑非笑的表情,他顿了顿,还是把到嘴的话咽了回去。
胤禛从一旁的小书架上抽了本书坐在旁边看,庄婉是个性子很好的额娘,低声哄着弘安讲白天见到东西,然后顺势教弘安礼节人情,并没有半点糊弄小孩子的意思。
半盏茶的时间过去,等到弘安叽里咕噜说了一堆,又忍不住犯困了的时候,胤禛叫了人进来,把迷迷糊糊的弘安抱回去,这才坐回床边搂着庄婉缓声道,“再没有比弘安更好的孩子了。”
庄婉看了眼身旁的男人,抿了抿唇,一双美眸神色意味深长,“额娘可还等着钮钴禄氏肚子里出来的呢。”
胤禛挑眉,“婉婉这般,莫不是又吃醋了?”
庄婉勾了勾唇,皮笑rou不笑,“毕竟人还在侧院等着呢。”
胤禛瞧着庄婉的表情,下意识地没继续这话,转而商量着道,“弘安都快三岁了,左右也差不多年纪该开蒙了。府上来了个先生,赶明儿开始给他授业吧。”
说才一点点的小家伙,就要开始学什么四书五经,庄婉有些心疼,但也没有拒绝。古人的智慧并不差,古人的学问也比她想象中的要深奥,单看胤禛偶尔丢在正房的一两本民息民策论,就能明白什么叫做真正的有大学问。庄婉虽然两世为人,却不敢天真地觉得自己高人一等,能靠自己把弘安教养成才,还是趁早为弘安请一个有学问的先生为好。
这么想着,她点了点头,想了想道,“弘昀和弘时也一起吧。”
弘昀比弘安大三岁,体弱多病,幼时也请了西席,结果没上几天课就病了,被当时还得宠的李氏哭闹着授课之事不了了之;弘时比弘安大一岁,刚出生没多久李氏便倒了台,目前养在宋氏那里,胤禛不知道是不是被李氏膈应了,倒是一直也没怎么提。
庄婉继续道,“还有大格格。她都十岁了,再等个几年就该嫁人了,不知道爷有看好什么人没?妾身这些天正琢磨着请个女师傅,该教导地也都教起来。”
庄婉一口气说完了,这才去看男人的表情。
她是有私心的,所以才从不怎么让妾室给自己请安,小孩子病了更是要免了请安,这样原本就不容易见到胤禛的妾室和庶子庶女,就越发不容易在胤禛跟前留下印象。
然而长期这样下去也不行。
八福晋是她的前车之鉴:福晋整治丈夫的后院,大家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福晋作践丈夫的庶出子女,那就是造孽,罪大恶极。
所幸,她醒悟地早。
胤禛定定地看着庄婉,有些惊讶。自家福晋从不在他面前掩饰她那些小小的心思,他乐得纵容那样坦诚又小心眼的女人,偶尔忍不住揣测八阿哥是不是就这样对于惧内的名声乐在其中,乍然见她这样改了性子,竟是有些心疼了。
“你说得对。”他想了想,又宽慰道,“莫要在意额娘的话,弘安到底和旁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