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庄婉一惊。
“额娘这是什么意思?”话说着,就想到先前肆无忌惮的二嫂马佳氏,“莫非跟二嫂有关系?”
觉罗氏叹了口气,深觉得自己对不起女儿,却还是把话道出。
原来,费扬古自从身子不大好后,就担心起府上的后事来。然而他素来青睐长子星辉,只觉得星辉实打实地随他,尤其是费扬古病倒后,照顾他的觉罗氏便有些顾不来,也跟着病了些日子。费扬古就想着趁这个机会把府上的事都交给星辉夫妇,却不想星辉的嫡妻郭络罗氏是个身子不行的,压根撑不住台面。
郭络罗氏是觉罗氏做主给星辉定的妻子,费扬古便嫌弃觉罗氏给自己最有出息的儿子拖后腿,再加上五格始终不学无术,顿时迁怒到觉罗氏身上。正在这时,费扬古嫡亲的妹子找上门了,想把膝下的庶女马佳氏说给富昌。费扬古是个粗人武将,当年也是疼爱嫡妹的,妹妹一提这事就立刻同意了。
嫁进来的马佳氏性子爽朗深得费扬古心意,加上富昌是星辉的得力兄弟。自那以后,家里的外事便交给了星辉,内务则是马佳氏打理的,便是觉罗氏的病好了,也没改变。
庄婉一直以为这种糟心事只会出现在旁人家,却不想自己娘家竟然也有一盘乱账。她怎么也想不到,当年深爱妻子的费扬古,如今会对妻子这般嫌弃怠慢,也想不到曾经疼爱自己的兄长转而会想出这样对自己残忍的事。
亦或者,费扬古当初本就是因为妻子的妻族势力才刻意对觉罗氏好,而星辉等对自己的长兄关怀下,一直掩盖着一颗因为庶出而不满的心。
庄婉的手心凉凉的,但覆盖在她手背上的手却更冷。家中生出这样的事,必然不是一天两天,但觉罗氏却一直忍着不敢对同样被丈夫冷遇的女儿讲。
看着头发间掩不住白发的觉罗氏,庄婉心下酸疼,把觉罗氏的手捂了起来。
“莫担心,额娘,我过的很好。”庄婉笑了笑,神色清冷,“只是额娘得知道,这般下去却是不行的。”
星辉的意图,庄婉大概能明白些。这个下贱的法子估计不是星辉想出来的,自家兄弟自己清楚。星辉是个脑子活络的,不会看不清楚这事给自家人带来的损害,自小费扬古在一家利害上耳提面命,星辉算计到自己身上,怎么都该思量思量。
觉罗氏是个明理的,庶子也好从未怠慢过,五格没出生时,星辉也是照着嫡子养的。母子情兄妹情,若说是假的,那觉罗氏也未免太失败。
但不管旧情如何,星辉他却还是这么做了。
或许,有利于自己的主子给自己更多信赖,有利于获得更多来自主子的提拔,有利于在四贝勒府安插钉子,有利于打击五格巩固自己的继承权……
星辉是八阿哥党,最近胤禛回京后查办了不少官员,恐怕也少不了八阿哥的人。
想到八阿哥在大臣中的好口碑,庄婉心里冷笑,手伸这么长也不怕断。
只是,马佳氏如何就乐于淌这浑水,却又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难不成,是马佳氏家想搭上四阿哥的线想在夺嫡中分一杯羹?
仔细想想,夺嫡是朝廷命臣和阿哥们才能牵扯的事,对于下面的小官员而言并没有直观利弊,只怕觉得多几条船就多点选择的人不在少数。
庄婉只觉得有些好笑。
原想着管管后院那些个女人,收好丈夫,这日子就这么过去了,偏偏又来了家族碾压嫡庶纷争这茬,莫非是觉得她过得太轻松,硬塞给她麻烦?
她不知道原身的四福晋会怎么做,但她要活下去,好好地活下去。任何企图来干扰和夺取她现在生活的人,她都不会手软。
庄婉安抚了觉罗氏,顺带交代她留意星辉和马佳氏等人的动向。觉罗氏心绪不稳,庄婉迟疑了会儿,便还是把弘安留在了觉罗氏身边陪她,自己便要往女眷席面上去,她好歹是贝勒妻子,于情于理都不能不出现。
刚出了主院,迎面便见到了大概是从前面开溜跑到后面来的五格。见了庄婉从对面来,那张和她相仿的年轻的脸上便洋溢出灿烂的笑容。
“小妹,这么些日子不见,想死哥哥了!”
庄婉看着五格嘻嘻哈哈不知所愁的模样,顿时皱起了眉。觉罗氏无奈而绝望的诉说,一字一句如同针一样扎在她的心上,可偏偏同为子女,怎么这五格却还是如此欢脱。
亏得自己还曾对他抱有希望,明明是脑子聪明的家伙,怎么偏偏在这家事上如此的不开窍!
庄婉顿时火气,勾了勾唇角,摆摆手让身后跟着的竹湘退去,自己迎上前,“四哥怎么来了,莫不是又从阿玛他们身边开溜了?”
“哎,那种地方你知道的,最是无聊不过了,我烦得很。”五格哈哈笑出声,完全未留意到庄婉脸上的Yin霾,“怎么不见我小侄子?快叫我抱抱……”
啪——
清脆的巴掌声吓得没走远的竹湘赶紧拉着旁边吓到的带路丫头跑路了。五格脸上的笑意还没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