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睡着的样子像个孩子,头抵住庄婉的腰,眉头微皱,时而因为扯到了伤口或者梦中不甚愉快的思绪而不安地抿起唇。
这个人,便是睡着了,大概想着的也是家事国事天下事,少有安宁。
庄婉看了一会儿,帘子外面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庄婉起了身,便看到面色难看站在外面的竹湘。
“怎么了?”庄婉看了眼屋里,走到天井下低声问。
“福晋,武格格和耿格格来了,说是……”竹湘迟疑了下,含糊地道,“……给爷请安。”
庄婉蹙眉,“打发了便是。”
竹湘少有地没有直接退去,“可是……万一编排些不好听的……”
也难怪竹湘这般问,实在是耿氏武氏都是小选上面赐下来的格格,因为胤禛突然奉命南下,竟然就这么硬生生守了一个月的空房,若是胤禛回来了还就这般晾着她们,现在府里管家的事又不是庄婉一手拦,万一传出什么话就不好了。
这些思量,庄婉何尝没想过?
见庄婉默了,竹湘的忐忑更加强烈,这些事她们这些贴身丫鬟晚上也都低低地讨论过,到底是庄婉身边的人,索性吞吞吐吐地道,“这几天……吴嬷嬷特意找过奴婢和竹琴……说是……说是要让福晋……”
庄婉思绪猛地回来,挑眉看着面前的竹湘,“让我做什么?”
竹湘心里咯噔一下,整个人都跪了下去,低低又快速地道,“主子,奴婢们虽出身卑微,但开脸做小的心思却是万万没有的,求福晋莫要……求福晋了……”
庄婉倒是真的愣了,吴嬷嬷素来是个严肃知礼的,又是养她长大的nai嬷嬷,一心向着庄婉,庄婉便派了吴嬷嬷帮自己管着库房和内院人事的事,却忘了这是个地地道道的官宦人家出来的古人。
宁可让正房身边的丫鬟爬上老爷的床,也不能给外人点可趁之机。
庄婉怎么也没想到这种事竟然真的落在了自己身上,一抬头,正看到廊角露出半个身子的竹琴,见庄婉看过去便也立刻跪下了,大概是跟在竹湘身后求她先试探庄婉的意思来的。
这都什么事。
“行了,赶紧起来!”庄婉被闹得头大,加上是自己身边的丫鬟,到底是有感情的,“我什么时候也没说要把你们开脸,以后也不会,你们这是慌什么!”
竹湘抬了头,额头上一片红色,“福晋……”
庄婉放缓了声音,“你们到底是我身边跟了这么些年的,如何忍心你们跳这火坑。回头让吴嬷嬷来见我,我自与她说。”
竹湘顿时含着眼泪笑了出来,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多谢福晋,多谢福晋开恩!”
武氏耿氏那边庄婉还是没出去见,只让竹湘以四爷刚回来太累睡着了为由打发掉了,一人送去了一根钗环,顺带知会了一声明晚的给爷洗尘的宴席,两个人顿时安生了。
李氏也算是出了月子,庄婉也怕她再闹出些什么,也派人让她去跟宋氏一起准备明天的晚宴,至于胤禛这里,庄婉也算了解清楚了,为了不暴露自己受伤的事,早朝必然照常去,外面的应酬硬挺着也会出席,府里这变相的洗尘宴,他肯定也会出席。
只是,对于新格格的挑逗讨好是否还有力气接受,就是另一回事了。
这么一想,原本想到胤禛桃花不断还有些愤愤的庄婉顿时宽心了,施施然去侧厢看了看李氏心生的小阿哥,敲打了下面的人,这才又转了回来。
临到第二天晚宴前夕,吴嬷嬷才端着新给庄婉熏好的衣服,来了正院。
庄婉也不说话,任由吴嬷嬷拿了梳子,给自己梳头。
“打姑娘小时候开始,就是老奴给姑娘梳头了。”吴嬷嬷难得打起了亲情牌,“姑娘的头发一直都这么好,又厚又滑。”
小时候的四福晋天真烂漫,父亲费扬古是思想传统的满族武将,战功显赫性子爽朗,对儿子凶狠对幼女便疼爱地不得了,母亲觉罗氏是努尔哈赤玄孙辈,中年得女也是心疼地狠,上头五个兄长,庄婉微笑,“还不都是嬷嬷一手的秘方,给保养出来的。”
吴嬷嬷也笑了,“老奴不是自夸,老奴这保养的方子便是当年宫里出来的姑姑都夸呢。姑娘家的想讨人喜欢,除了脸便是这头发了,就得像姑娘这般顺滑柔软的样子才好看。”
又拉扯了些旧情,吴嬷嬷这才说了正题,“姑娘经历了这么些苦,现如今总算是好日子来了,可姑娘得给自己做打算。虽然现在爷疼爱姑娘,又怀着孩子,但那些个莺莺燕燕的瞅着机会又蛊惑了爷,又该如何?姑娘总得想着法子把爷留在正房才是硬道理。”
庄婉没打岔,轻叹了口气,“嬷嬷说的,我何尝是不知道的。这些日子也是心焦,不过嬷嬷真以为,这府上是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吗?”
吴嬷嬷一愣,“这内府可不就由着姑娘来的,便是担心宋氏,只一句话把权拿回来……”
“嬷嬷。”庄婉语重心长地道,“并没有看低嬷嬷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