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沅不顾汤母的极力劝阻,从病床上爬起来,往重症监护室方向寻去。
走过长廊尽头,转个弯,远远的,便听到赵骁在那里大声训斥。
“你们都怎么办事的?啊?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向我汇报?”
“队长,事急从权,你那会儿不是在开会吗?”
“还给我狡辩!等到他醒了,你给我当面给人道歉去,还有,案子结束了,交一份检讨报告,不能少于一万字。”
“队长……”
“没得商量,就这么定了。”
汤沅看出在赵骁边上低着头挨骂的是张涛,可是两个人具体在说什么,她却有些听不明白。
“队长。”
她走过去,喊了一声。
“圆子啊,你醒了?感觉好点没?”看到汤沅,赵骁的语气缓和了不少。
“我没事,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没什么,队里还有事,我先回去了,张涛,你也跟我走。圆子,你就在医院好好休息,这边交给你看着,祝迦一旦醒过来,你马上给我打电话。”
两个人分明是有什么事瞒着她,尤其是张涛,临走时看着她欲言又止,一脸懊恼。
汤沅有心想问,可是她一偏头,透过厚厚的玻璃看到监控室里的祝迦时,又立时转移了心神。
几个小时不见,他就像完全变了个人。
躺在四周摆满仪器的病床上,双目紧闭,一动不动的,看上去虚弱极了。
看着看着,汤沅的眼泪不知不觉便流出来了。
她想起刚才她打电话给王阿姨,问她是通过什么关系认识祝迦的。那边回:“那个小伙子啊,上个月我跳广场舞的时候崴了脚,他在路上看到了主动过来扶我,一直把我送到了家。我当时觉得那小伙子不错,又帅心地又好,就问他有没有对象,他说还单身,所以我就想到你了……”
祝迦,你快醒过来。
你千方百计接近我,来到我身边,是为了什么?我需要一个交代。
就这样,汤沅一直守在重症室外,眼都不眨地盯着里头。
期间,医生和护士进去了两次,做了些检查,又给他注射些了新的药物。
汤母和汤父也找了过来,劝她回房间休息没成功,便陪着坐了会儿,后来又在汤沅的劝说下先回去了。
她就这么在病房外的走廊上守了一夜,第二天清晨,正睡得迷迷糊糊,忽然感觉有人拍她,睁开眼,只见负责祝迦病房的护士笑道:“他醒了,你可以进去了。”
汤沅闻言,马上抬头朝病房里看去,只见里头医生护士都在忙碌着,而祝迦已经睁开了眼,正也通过玻璃看着她。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两个人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说,却都梗在喉间。
好不容易等人都走光了,汤沅这才慢慢走了进去,关上门。
“你醒了?”
“你没事吧?”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开口,话落,彼此皆是一怔,下一刻,又一齐笑了起来。
汤沅走到床前,在椅子上坐下,看着他下巴都冒出了胡茬,一脸的疲惫,咬唇道:“我有话想问你。”
“问吧。”他点点头,目光温柔如水。
“我听王阿姨说,你是在路上巧遇她的,真的只是凑巧吗?”
“不是。”他摇头。
汤沅的心抽了一下,她强忍住难过,又接着问他:“你是不是去过几个案发现场?”
“是。”
“那,你是不是认识许清和?”
“嗯。”
他的每句话回答得都既快且肯定,将汤沅心中最后一丝希望都抽走。
她恨极了,想打他、骂他,可是看着他虚弱的模样,再想到自己身为警察的身份,又堪堪忍住。
“所以,那些案子都是你做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为什么要做那些残忍的事?为什么要处心积虑的接近我?
“不是。”
他似乎已经猜到知道她要问什么,这两个字早在唇间等着她。
“不是?现在否认,你不觉得晚了吗?你接近我;你去了每个案发现场;你认识许清和;你的工作非常自由,有大把的跟踪受害者的时间;还有,你是伽罗,你写的那些案子,各个都缜密、天衣无缝……”说到最后,汤沅的声音已经有些颤抖。
事到如今,根本无法再自欺欺人了。
面对她的指控,祝迦笑了。
明明他现在受了重伤,也许下一秒,等待他的便是抓捕和审讯,可他竟然笑了,笑容中带着一丝得意和赞许。
“宝贝儿,你说得都对,但你忘了一样——证据呢?你有证据吗?”
“我们有目击证人,还有你跟许清和的合照。”
“那又如何?那些都是直接证据。”他的样子狂妄自大,嚣张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