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昭兮恨同她相逢晚,可她与苏浅,恨的却是太早相遇。
早到,苏浅还在娘肚子里就能得苏汐关注,一出生,就获取她全部的关爱,所有的成长,都在苏汐的眼中变幻。
相遇太早,她成了苏汐的妹妹;萌动太早,将苏汐逼上了绝路。
她不是不疼她的,苏浅要苏汐的心,苏汐早便给了。十四年的光景,除了苏浅,她再无其他。
可她填不满了,给得越多,苏浅的心却越空。
苏浅空了,她也就跟着空了。
少女倒退着的眼眸里,她的身影一点点淡去。
苏汐强忍着没有回头,从夏昭兮怀里抬起脸,拉过她的手,别看了,我们走。
本应如此,今夜之后,一切都如她所愿步回正轨,她嫁给夏昭兮,远远守着苏浅,护她安稳度日。
这是她要的,这一生,唯一向苏浅讨要的,以苏浅失去姐姐为代价。
苏浅给了。
忽然喧闹起来的人群隐隐透着慌乱,苏汐不曾回头,倾倒下的高台在少女倒退的眼眸里放大。
惊叫声里,陡然被抱起的时刻,苏汐的灵魂都似悸动,却还来不及分辨,就被人流中被扑得人仰马翻的夏昭兮吓得面色雪白。
苏浅将她放下,回头望了一眼,按着她的肩软声道,别怕保护好自己,我去救她。
她转身往回跑,逆着人流,向夏昭兮跑去。
倾倒的高台碎裂,舞狮的人四仰八叉倒在地上,苏浅拎了夏昭兮往这头扔来,又回身往更里头跑去。
苏汐跑去扶被她摔落在地的夏昭兮,苏浅一人一脚将人全都踹了出去,高台砸来,一掌拍出,纷飞的碎片里,单薄的身子横跃而出,远远望向另一头。
那一眼里,苏汐俯身蹲在夏昭兮身旁,雪色面颊上俱是担忧。
苏浅取下裂开的面具,随手扔过,再看一眼,转了身。
十四年的时光,够她缅怀一辈子了
很快有官府出面主持混乱,苏汐转眸寻找时,只看到苏浅远去的背影。
她身子动了动,又俯了身,扶着夏昭兮站了起来。
夏昭兮捂着胸口,喘息几口,推了推苏汐,姐姐去看看她
苏汐瞧她面色有些难看,如何走得开,撑着她的手,道,她自小习武,没事的,你别强撑了,我带你去瞧大夫。
夏昭兮盯着她,深深地望进她眸子里,若我告诉你,方才瞧见她吐了血呢?
苏汐脸色一白。
苏浅走得慢,隐在人群里,挑了僻静的路走。
扶着墙角慢慢靠下来,俯首噗地吐了口血。
伸手在胸前摸索着,解了衣襟从胸前拔出两块陶土碎片。胸前迅速被染红,浅白上开出艳靡的绯。
好在是扎在骨缝里,不然救个人还要把自己搭进去。
她微晃着站起身。
苏浅!
眉毛倏地拧起,低眸盯着胸前的艳色,扫了扫墙角,找个角落蹲了进去。
苏汐转过墙来未见着人,低眸抿了唇,冷斥一声,苏浅,闹什么,还不出来。
苏浅闷闷隐在角落里,低着头。
我没闹
她久未出来,等了一会儿,苏汐的脚步声便朝远处去了。
正松口气,刚动了动腿,眼前便垂下来一片衣袖,一抬头,是苏汐居高临下低着的眸。
清风吹拂着,裙袂翩动,簌簌作响。
苏浅低了头,抱着膝蜷起来,也不开口。
苏汐的唇张了张,终究退了一步,蹲下来问她,伤了哪里?
苏浅看着她摇曳裙摆下秀气的鞋,没有抬头。
胸口。姐姐要看吗?
你
苏汐直想拂袖而去,又忍下来,瞧她面色尚好,稍放了些心。
昭兮去叫大夫去了,等会儿便到。
她站起身来,裙摆转了半个圈,朝向另一面,同苏浅一起等着。
苏浅的眸子黯了黯。
剧痛里,她忽抬了下手,轻轻扯住苏汐的袖子。轻微涣散的眸子聚不住焦,看着似泛了困。
姐姐能不能教导我最后一个问题。
她眨了眨迷糊的眼,听见苏汐沉默之后的答复,你说。
她阖了下眼,半垂着眸,摇着苏汐的袖子轻轻晃。
同样是受了伤会心疼,开心了会笑,彼此陪伴和守护姐姐,我的情和你的情,到底何处不一样?
她看得清苏汐低头望向她时的紧张和心疼,也看得清苏汐的忍让和沉默,被她逼迫时眸中的痛苦和无奈。
可她也看得清,苏汐每每望向她时明亮的眼眸,那样灿烂,像曜月一样将她照亮。她的喜,她的乐,不似今夜夏昭兮在她身旁一般明显流露,可她瞧她时,是欢喜的,又静又柔。
可后来,她遮住了。
苏汐低眸瞧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