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微买了一大袋水果糖,那种彩色塑料纸包着的,每天吃一颗,糖纸洗净,放进书里压平,折成一个千纸鹤。
她有时分糖给同学吃,他们知道她收集糖纸,便要给她,她偏就不要。
同学以为她嫌弃沾了口水,不勉强。
她每天只吃一颗糖,不多也不少,做某种仪式似的。
同学都以为,她有低血糖,才这样糖不离口。其实,她只是心里有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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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濬每天到教室,教室都没几个人。他一推书,就开始补觉。
后来有一天,桌上出现一个彩色的,很小的千纸鹤。他晚自习放学前,书都是胡乱地堆着的,千纸鹤的出现,格外突兀。
他环视周围,只有一个坐在第一排,小声背书的女生。
他心想,大概谁放在这,忘记拿了吧。于是,将千纸鹤放在书柜上,等失主来领。
后来的每天,都会有个千纸鹤的出现。程濬再不能认为,这是谁遗落的。
兄弟取笑他,说,古有田螺姑娘烧火煮饭,今有无名女生送千纸鹤。
程濬白他一眼,没把他的话当回事,但鬼使神差的,将纸鹤都留了下来。
一开始,他找了个空玻璃瓶装纸鹤,随着时间的推移,容器从玻璃瓶换成了饼干铁盒,又换成了纸箱。
那个女生,就这么送了整整三年。像吃饭一样惯常,从未断过。
就是放假回来,也一日一个纸鹤,一个不少。
不知为何,程濬就是觉得,那个人,她是每天跑来学校,放上一个,而不是一次性摆在他桌上。
高考前夕,收拾课桌时,程濬还感到一丝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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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是断过的,”酒吧里,女人一杯杯地喝着酒,眼光茫然地看着脚下,“有回我发烧,请假了,那天的纸鹤就没送。后来,回学校,我听同学跟他开玩笑,说怎么今天没收到纸鹤,他笑了笑,说,也许人家不舒服。他脸上的表情,似真的关心。”
“那天你没来,他没猜到是你吗?”
林微摇摇头,“我存在感很低,也许没两个人发现我请假了。”
闺蜜露出同情的神色。
“所以,后来我就算生病,我也要撑着来学校,把纸鹤送了,等撑不住了,再请假回家。”
“为什么要这么坚持送?有什么意义吗?”
“喜欢啊。”
闺蜜像是不懂。送礼物,可以送零食,这花里胡哨的纸鹤,男生哪懂得了?
“不跟你说了,”她摇摇晃晃地起身,“你们继续玩哈,我先失陪了。”
闺蜜担心地说:“你醉成这样,一个人回去没问题吗?”
林微眯着眼睛笑:“有人来接我。”
“谁?”
“程濬啊。”
她醉眼朦胧的,闺蜜以为她在说胡话,没当真。又实在不放心,在她刚走出几步,就悄悄跟上。
林微走出门口后,四处张望了下,紧随着,朝一个站在马路边的男人扑了过去。她两条胳膊缠着他,嘟嘟囔囔地说了什么。
蒙昧的夜色里,闺蜜似乎看见,男人很无奈地,笑了下。
无缘由地,她认为,他就是故事里的程濬。
林微说的,不是醉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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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濬曾试探过林微,想知道,她是不是每天一大早,趁班里人都没来,在他桌上放上纸鹤。
林微演技好,装傻充愣糊弄过去了。
她说,她帮他留心过了,她每早一来,纸鹤就在了。她补了句,大概是哪个外班的人送的吧。
可她是班里来得最早的,这话也无法求证,程濬只好半信半疑地信了她的说辞。
其实在他心里,早已认定,这个人,就是林微。
不过怕伤她自尊,他从未对外人说过。他以友谊威胁兄弟,不准他们说出去,这件事,自始至终知道的,除了当事人,也就不到五个人。
可他怎么也想不清楚,她怎么能坚持,送他这么长时间的纸鹤?他有那么好吗?
在不自知的情况下,他开始观察林微。
她语文和英语成绩很好,大抵归功于她的早读。可数学却出奇地差。
他有时经过她座位,就见她拿一道答案很明显的选择题没办法,他便出言提点她两句,她连忙道谢,眼光飘忽忽的,不敢看他。
说实话,林微长得一般。一副黑色圆框眼镜,挡住小半张脸,厚重的刘海遮下,更是显得人不清爽。五官亦平平。
唯一一处优点,大概就是白。
俗话说,一白遮三丑,这样看来,也算可以。
她与人说话呢,声音永远很小,总叫人听不清,像有点委屈似的。
衣服呢,换来换去,外面也会套一件校服,很容易泯然众人。
她在班里存在感确实很低。别的女生,上厕所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