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歌夜弦五十里,八百诸侯朝灵山。
这大概是人间最繁华的地方了吧,琼台瑶阁,巍峨通天。王宫遥望去,便觉奢靡华贵,气势不凡。但不知下面埋葬了多少碎骨血rou、妻离子散的冤魂。这繁花似锦也不过是表象罢了。朱门酒rou臭,路有冻死骨。
一路上百姓都连忙退避,低垂着头,并不敢直视猛虎上的人。似是极怕,又好像敬重。
国师府很快就到了。
朱门金锁,白玉楼阶。不知哪里飞来的柳絮,细雪般若有似无地轻落在门前,徒添一分仙气。踏上台阶,柳絮霎时被惊起,盈盈散开,令人仿佛置身于云雾弥漫的天宫。
跨进大门又是另一番天地。庭院深深深几许,走过磐石流泉,绿茵如毯,曲径通幽,申公豹引着李非霓来到一座秀致的小院。他温声对少女道:你先住在这儿,到时我再把你引荐给娘娘。有什么需求你就告诉阿树。他招手引来一个琥珀圆眼的少年,像一只新生的小豹子。
姑、姑娘好。阿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英气漂亮的少女,不禁红了脸,忍不住一直盯着看。她比琵琶姐姐和雉鸡姐姐还要好看呢。
申公豹看向阿树,嘴角依然是那抹意味不明的笑容。阿树却立刻打了个激灵,低下头不敢言语。
他眼光又转向李非霓,叮嘱道:你好好休息,我先去处理一些事情。到时再来看你。
李非霓频频点头:你忙你忙,大人慢走。
申公豹注视着少女海藻般的长发,鬓边的一缕似乎轻轻挠在了他的心尖,他伸出手,似是想把那一缕别在少女耳后。最终还是忍住了,轻衔起她肩上一捻柳絮,握在手中。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李非霓感叹到,不知道这是又要去祸害谁了呀。可惜武王伐纣是天命所向,申公豹之流现在所做的不但是草菅人命,也是徒劳无用罢了,谁叫帝辛得罪的是天道呢。
正在神游,她感觉自己的衣角被轻轻拉动。转过头,看见阿树睁着圆眼儿巴巴地望着自己,有些羞赧:姑娘,要不要换下您这身仙装,阿树去给您拿身新衣服。
李非霓对这体贴的少年顿时心生亲近,也不计较他与自己的接触,露出一个发自心底的笑容:嗯!谢谢你啦。
阿树突然有些想在她身上蹭蹭自己的豹子耳朵。他红着脸,露出一对可爱的小虎牙:不不客气的。说完轻巧地跑开了。
见庭院中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李非霓轻轻舒了一口气。被迫开朗型社交最为致命。
她推开了门,看着屋内的陈设,倒是十分秀雅,甚至有几分文人之气。看到柔软整洁的床铺,她忍不住抱着锦被把脸埋进去深吸一口气,一股和申公豹身上相似的冷杉雪香钻入鼻腔。
她打了个喷嚏,呆滞了一秒,这床他不会睡过吧。
摇摇头,把想法甩出脑袋,现在可不是矫情的时候。
没过多久,一阵敲门声轻轻传来,少年嗓音低低道:姑娘,东西买来了,阿树可以进来吗?
李非霓赶忙从床上溜下来,装模作样地坐在梨木椅子上,说:嗯!你进来吧!
门被小心推开,阿树一进门就看见少女长发微乱,几缕黑色的卷发搭在玉白的额前,对比极为明显。浅金色的眼眸一脸认真地看着他,让他不禁想起在树林里看到的清晨初升的太阳,日光从树叶中细碎地撒下,斑驳地落在自己的毛皮上,就是这样的生机勃勃。
李非霓看着他一直盯着自己,不禁有些紧张。心想,该不会是自己的鸡窝头惊着他了吧,好像床铺自己也没有收拾。
她站起身,想从阿树手里接过东西,转移一下对方的注意力。
阿树望着向自己走来的少女,闻着她身上干净好闻的气息,心如擂鼓。琥珀大眼里流出一丝渴求,手下不由攥得更紧。
李非霓没敢使劲,扯了两下便没扯出来。
阿树,麻烦你了呀。她婉转提醒到。
什什么?阿树低下头,猛然发现自己的失态,啊,这个,不劳姑娘动手,阿树放那儿就行了!
李非霓听了,也不好再勉强,松手之间不小心触碰到了他圆润干净的指甲。
宛如过电一般,阿树只觉得全身都酥软了起来,脚下有些踉跄。他连忙将包裹和食盒放在桌上,转身就蹿出了门,宛如一道闪电。奔跑间李非霓只看见了一对绯红的耳朵。
李非霓:敢情这小豹子比自己社恐还严重啊。
她拆开包裹,令人惊喜的是,里面竟是一套朱红色的劲装,配有Jing巧的短靴,是十分方便行动的装扮。打开食盒,里面有黍饭、煮鱼、烤rou,还有一些时令鲜果,甚至还有一小壶酒,都是用Jing美的青铜容器盛着。
李非霓看着饭食,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确实已经很长时间没有饥饿感了。她暗暗惊奇,这幅身体看来还有许多未解之谜等待发掘。
不过不饿也可以吃嘛。她坐下来,用玉箸细细品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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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完饭,李非霓便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