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陈桉没想到自己会在这篇画稿上卡这么久。
主要原因在于她对故事的场景设置还有一点迷茫。她以往的做法是先设定一个故事,然后截取一小节用画笔定格。
但一个小号给她的信息太少了,她现在完全不能凭借自己的想象力画出来。
陈桉烦躁地刷着朋友圈,然后就发现她画室的同学回到了原先集训的画室,当起了助教老师。
她发了一张在教室的自拍。背后,画架与椅子整齐排列,画布上还留着厚重的油彩,整齐与凌乱,顿生美感。
很适合当做背景。
陈桉很快就有了想法。
她私戳了同学询问能否前去参观。
得到了一个肯定的答复。
陈桉看了一眼时间,下午四点,还没到陈榆下班的时间。
为了防止陈榆回家找不到她,她先给陈榆发消息告知她下午的时候去跟同学聚会,顺便吃个晚饭。
发完短信的几分钟后,陈榆的电话就打来了。
陈桉一边换鞋子,一边接了电话:喂。
和你的高中同学吗?
奇怪,陈榆的声音明明很正常,但陈桉就是觉得他好像有点不对劲的样子。
陈榆的确有些紧张。
他知道陈桉在杭城没有同学,又何来的跟同学聚会吃晚饭?除非是特意约见的同学。
那个同学,特意从其他地方跑来杭城跟陈桉见面吗?
比起这,陈榆更怕的是另外一件事。
他怕就是因为他要跟陈桉约稿,让她回忆起了自己的高中,这样才让她跟男同学有了现在的发展机会。
他极力克制住自己逐渐涌出的害怕,用相对平和的语气跟陈桉说话。
不是啊。陈桉说,是我画室的同学,发现她刚刚好回画室执教,就约着见了面。她隐去了找灵感这件事。
距离下班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算上路途的时间,就更长了。
强行让桉桉等他回去时一起去,桉桉会生气,那还是算了。
陈榆下了决定:那地址发我一个,我等下来接你吧。
陈桉跟老同学好久没见,等陈桉拍了好几张空闲教室的照片后,两个人就走在画室的林荫小道上聊了起来。
聊过往,聊未来,聊美术。
画室还是那个画室,熟悉感逐渐复苏。
她们去吃了附近的大排档。
点了招牌菜又上了几罐啤酒。
老同学突然叹了一口气:想想当初拿到央美校考合格证的时候,我还以为自己能够从此走上艺术的殿堂,成为全国闻名的青年艺术家,作品能入选美院教材。现在想想,真是想太多了。
她学的是动画,在大厂里当美术设计,拿的是辛苦钱。头发都薅没了也不一定能画出甲方要的东西。最后为了更轻松自如的生活还是回到了老家这边当当助教工作。
平平安安就很好了。陈桉说。
那你呢?她问,听说你还要考研。
这大概就是熟人网络的弊端,消息总能传得很快。
我还没放弃。陈桉说。
有梦想不是什么羞耻的事情。
老同学喝了口酒:其实我挺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失败的,你当年是央美校考中国画专业的第一名。就算没有获得保研资格,但凭借你的资质跟底子,不该是这样的。
可能差点运气吧。陈桉自己明白失败的原因。她当时的心理状态太差了,差到她都不愿回顾。
不说了,反正人生还要继续。祝我们前程似锦。陈桉闷了一口酒,避开了所有沉重的话题。
于是,陈榆来接陈桉时发现她不怎么开心。
她支着脑袋看车窗外的夜空,不说话。
陈榆也不说话。
他怕自己一开口就是问她有关那个男生的事情。
陈榆,你说,人生怎么总是这么多无奈呢?陈桉发完了呆,这样问他。
她主动提及老同学的情况跟今天的聊天内容,有些失落地表示:其实最开始,我们都以为能在艺术的道路上走到底。大概这就是人生常态吧,半点不由人。
复杂的情绪交织,喜在同学的身份,忧在陈桉的困扰,最终陈榆也只能吐出三个字来:
不要怕。
你还有我。
情绪不会因为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就能得到缓解。
但有人陪伴总是好的。
陈桉想。
她在下车的时候猛然抱住了陈榆:其实,有些时候我还蛮庆幸有人这样陪着我的。
肢体接触稍纵即逝。
陈桉没有用香水,但陈榆抬起手嗅了嗅,总感觉有玫瑰香。
夏天的蝉开始吱哇吱哇乱叫,响不过他的心跳声。
陈桉在晚上画完了约稿的大致,又经过第二天的修整。
在中午,她把成稿发给了一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