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书脸色白了白,却什么也没说。
她没有权力要求别人为她放弃活下去的机会。
即使那个人是她名义上的爱人。
对于这世上的大部分人来讲,生死面前,其他事都是闲事。
卫泽苍白解释:阿琬,你别误会,我只是想去看看情况,或许一切还有转机
虽然他们都心知肚明,这种希望极为渺茫。
苏锦书低低嗯了一声。
气氛像凝固了一样,十分滞涩厚重,令人喘不上气。
宋长安看了眼坐在斜对面的苏锦书,脸色发青的女孩子缩在宽大的灰色羽绒服里,是一种令人怜惜的柔弱姿态。
但这些并不能打动见惯生离死别的他。
真正让他挪不开眼的,是她眼神中那一丝不灭的亮光,倔强,坚忍。
她身上仿佛有一种蓬勃燃烧着的生命力,她将那股力量炼化成剑刃刀锋,以之和整个残酷世界对抗。
没来由的,本打算冷眼旁观的他,心中生了一丝不忍。
卫泽枯坐半晌,将手中的罐头味如嚼蜡地吃完,道:我去检查一下车子,你们准备准备,半个小时后出发。
他离开后,苏锦书站起身,拿出把梳子对着镜子慢慢打理长发,神色始终淡淡。
好像她要赴的,不是一个叵测可怖的绝境,而是什么盛大隆重的宴会。
宋长安沉默看她。
不多时,三人动身出发。
形势严峻,他们已经弹尽粮绝,燃油箱里烧着的,已经是最后一桶汽油。
其实,卫泽做出的,是当前最理智的决定。
路上积雪厚重,行路变得万分艰难,本来两个小时的车程,他们足足开到下午四点钟,才到达目的地。
白茫茫大地中,红色油漆写就的告示显得越发怵目惊心。
卫泽先行跳下车,回身接苏锦书下来。
苏锦书躲开他的手,自己扶着车门踩进雪地里。
面色黯淡了一下,卫泽收回空落落的手掌,往告示牌前走去。
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他俯下身,拨去层层积雪,看见一具已经冻僵了的尸体趴在地上。
将尸体翻过来,看见那张爬满了尸斑的脸后,他倒抽一口冷气。
正是之前那个自视甚高十分不驯的刀疤男。
宋长安将尸体从雪堆中拖出来,仔细检查过后,得出结论:是被丧尸咬死的,之所以没有尸变,应该是因为刚刚死去便被冻僵的缘故。
而且,你们看他身上的伤口,撕裂长度极大且不规则,又深可见骨,恐怕袭击他的不是普通丧尸,而是进阶程度非常高的变异丧尸。
卫泽疑道:可是他不是进通道了吗?
宋长安想了想,从车厢里拿出一把铁锹,在尸体附近铲起雪来。
第二具尸体,第三具尸体,第四具
每一具都是熟悉的面孔。
挖到第六具的时候,卫泽道:不必了。恐怕,那三十多个人里,根本无一人生还。
宋长安道:会不会变异丧尸就是避难所给出的考题?
因为避难所已经接近满员,所以他们只收强者,而这衡量的标准,就在于你能不能击杀最厉害的丧尸。
他们竟然豢养丧尸?他们是疯了吗?卫泽脸色铁青。
这个世界早就没有了法度和约束,手中握有大量资源的人,为了自己的私欲和恶趣味,做出什么匪夷所思的事都不算奇怪。宋长安对这种事倒像是司空见惯的模样。
苏锦书问:我们怎么办?
卫泽复杂地看向她。
在来这里之前,他抱有过一丝侥幸心理,想或许可以带着她闯过去。
可看到这些尸首后,他意识到这条路根本行不通。
可如果让她走右边通道,落到那群丧心病狂的人手里,或许下场比死还可怕。
宋长安却开了口:我们带着云小姐一起试试左边通道如何?
卫泽没想到宋长安竟然肯帮忙,惊讶之余又有些心灰意冷:不行,这么高的难度,我们三个人一起进去,只有全军覆没这一种可能。
苏锦书插话:你们两个进去,不要管我。
那你怎么办?卫泽几乎要被这两难的境地逼得发疯,通红着双目看她。
苏锦书低眉敛目,其实,她也不知道她要怎么办。
走右边通道,任人践踏凌辱,是她决计不可能选择的道路。
或者,就这样稀里糊涂地死在这里?
虽然她并没有什么格外留恋的事或人,可就这样潦草收场,到底还是十分不甘心。
凭什么?她还没有弄明白这个系统的根由,还没有找始作俑者算账,还没有调查清楚宋长安在其中到底扮演的是什么样的角色,凭什么让她死?
她愤恨地刮了一眼宋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