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的选修课上,江焰心不在焉。
脑子里想着的,全是张一铭说得那句:我刚才还挺怕你会拒绝我。
听那语气,看来是没拒绝。
为什么没拒绝?
没拒绝的又是什么?
手里的笔再次转掉,啪的一声砸在桌面上。一旁的杨晓听了半天,心也烦,干脆不玩手机了,低声问他:谁惹你了?
江焰不回答。
杨晓却有所察觉,跟着看向了讲台上的张一铭。
你不是吧?
江焰看他,不是什么?
你真认识那个姐姐?
江焰淡淡收回眼,嗯。
怎么认识的?杨晓一听有戏,回想了下池瑶的脸,那姐姐长得是挺漂亮,嗯,看着也没多大,而且那脖子,啧,真长。
年纪是不大。
显而易见的避重就轻,杨晓一顿,试探地问:你喜欢她?
江焰斜睨他一眼,不行?
你这是、这是要撬老张的墙角啊!
说到后面,他完全用的气音。
但肢体动作大得,引发了前面几排不小的关注。
江焰不耐:我最后说一次,他们没有在交往。
杨晓却还处在震惊中。
他和江焰认识有几年了,知道他什么个性,平时看他冷颜寡欲,也没见和哪个女的走得近,还当他是眼光挑剔,甚至担心过自己的人身安全
到头来,原来是喜欢比他大的。
*
回到家,池瑶靠门发了会儿呆,鞋也没脱,等走进浴室才反应过来。
她开始回忆半个小时前的帧帧细节。
从江焰脸上怔忪的表情,再是听到她说别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之后的明显的失落
如果说拒绝江焰时池瑶的言语态度十分笃定,那么此时滔天的罪恶感简直快要将她侵蚀。
池瑶不是那么容易有负罪感的人。
不害臊的说,从小到大,追她的人不少,而她拒绝过的那些,她基本眨眼就忘,很少会事后懊恼自己是不是言语不当,语气太重。
想想大学时那个缺爱的学弟,她二话不说就将人拉黑,事后躲人躲得仿佛悟了遁地术,那时也没见她内疚。
但江焰的表情太过无辜,反将她衬得罪不可恕。
好看的皮囊有多重要,池瑶如今深有体会。
第二天上班,池瑶磨磨蹭蹭,出门的时候留意了一下对门的动静。
直到进电梯,江焰都没有出现。
这是第一次,她在周一的早上,没有遇到江焰。
看来小男生的自尊心要比自己想得更脆弱。
池瑶对此谈不上是无奈还是解脱。这天在医院,她心无旁骛,该怎么样还怎么样,到点了就下班,比谁都积极,回家路上还有闲心去市场给自己买半截排骨。
要做红烧排骨,排骨提前斩块,焯水沥净,炒糖色,给排骨上好色后再加水焖煮。池瑶看着时间,绰有余裕,她回房拿了衣服,转去浴室洗澡。
但人倒霉起来喝水都会塞牙缝。
停水了。
而池瑶头发才洗了一半。
水停得突然,开开关关,也只能听到水龙头如老妪发出撕裂沙哑的咳嗽声。
池瑶看向镜子里顶着一头的泡沫的自己,不由想起这一整天,出门错过地铁,午休时扭到脖子,下班后扫车扫不上在她以为自己毫无影响的时候,一切都糟糕透了。
她昨晚是不是太直接了?
但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池瑶不确定是自己错过了物业通知还是水费告罄,她将咖啡机旁的一大桶纯净水搬到浴室,勉强给自己冲掉头上的泡沫心理原因,她觉得并没有洗干净。
用浴巾包起shi发,她找出水卡,shi漉漉地趿着拖鞋去外面的管道间刷卡。
结果是没费了。
而且是一滴不剩。
没有提前预警,这玩意儿也不是第一次这样了。现居小区主要占的是地理优势的便宜,实则年岁已高,很多管理都做不到真正的人性化。如果不出意外,这一晚上池瑶都将面对没水的状况。
来回跑了两趟确认,池瑶只觉一身是灰,别说头发没洗干净,刚冲过的澡都算白搭。
深吸一口气,池瑶决定换身衣服去开房洗澡。
然而倒霉的境况从未停止。
她一拉开楼梯间的门,对面轿厢便戏剧般地打开,里头的人抬眸,一瞬定在了她的身上。
俩人面面相觑。
江焰看着池瑶,她身上就穿了件宽大的旧T恤,胸前领口布料都shi了,隐隐透出里头的肤色,短裤短得只在衣缘下摆露出个边,两条腿很白,脚丫塞在人字拖里,趾头蜷缩在一起,不禁让他多看了两眼。
她很尴尬。
但他不。
没水了?他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