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蒙蒙的天空下起了雨,安格斯停了车,带夏佐走进漆黑的楼房,风吹得几扇旧门嘎吱响,砰砰响。老鼠叽叽叫着,在黑暗角落里逃窜。
夏佐下意识地裹紧风衣,紧跟在安格斯身后,手上还提着个袋子,里面装了安格斯的学习用具,笔和纸,还有钱。
安格斯找了个还不算太糟的病房,将发霉的被褥都扔到一边,收拾出两张木板床。
为什么不去酒店?夏佐听着窗外的雨声,并不大,而且他们有车。
去酒店就被人追,先在这将就一下。安格斯说着,转身开窗,将手伸出窗外就着雨水搓了几下就算洗干净了。
这里这么脏,我宁愿睡在车里。
小呆子,看不出你还挺金贵啊。安格斯也觉得这里脏,问题是车子太小,他睡不下,更别说要睡两个人,他还得学习,时间紧迫,都怪这呆子不和他回美国。
夏佐沉默,捡起一个chaoshi的旧枕头,在床板上猛捶几下,稍微去了尘,这才坐下。
我们会不会被老鼠咬?
不会。安格斯关上窗,没好气地说。
被老鼠咬会死的。
安格斯在他身边坐下,大手扣在他脑袋上乱摸,你这么惜命,怎么敢一个人到处跑?
我喜欢。夏佐打掉他的手,胡乱理了理柔软的头发。
夏佐总是面无表情,低低的嗓音磁性,语气毫无起伏又莫名带有童稚的气息,令他给人的印象不是一本正经的肃穆,而是木讷。十几天相处下来,安格斯就算有时会被他气到,也还是喜欢逗他。
夏佐告诉安格斯的名字是布莱恩,安格斯在心里冷笑,直接叫他呆子,自己也自称约翰。
约翰,你的眉毛是涂的?
第一次近距离,夏佐一眼停留在他凸起的眉骨上,那涂抹的痕迹真是明显,下面长翘的睫毛明显也不是黑色。他伸出手指抹了一下,指肚一抹黑。
安格斯自己也抹了一下,心里暗骂伯特。
你的眉毛不是黑色的。夏佐睁着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睛,炯炯有神地凝视他。
我喜欢黑色,所以涂成黑色。安格斯面不改色道。
你的头发也不是黑色的。夏佐伸出手,揪着他的假发直接扯下来,一头柔软的金发赫然映入眼帘,在他眼中如同一团金灿灿的光芒。
安格斯屈起一条长腿,手肘抵在膝盖上,默然扶额。
夏佐揉捏假发,毫无城府地说:原来你是个金毛。
怎么?你不喜欢金毛?安格斯随意撩了一下头发,要是他认出他,就把他打死在这里好了。
我有个朋友也是金毛,跟你一样。
你还有朋友,怎么没跟你一起?
我跟他还不太熟。
安格斯别有深意地点着头,那跟我呢?
夏佐一愣,似还认真衡量了一下,得出结论后直接说:不熟。
嗯不熟你还敢跟我来,你也不怕我弄死你?
夏佐再愣,久久没说话,安格斯很是满意。
在医院附近一带待了几天,安格斯也不知道安魂会的人是怎么发现的,只好带着夏佐继续逃。伯特完全掌控了他们的行踪,在一日忽然来找他,他这才想起到欧洲第一天就被他丢到不知道哪里去的五个家伙。他们闲着没事,试着抢了安魂会一批冲锋枪,谁知道居然得手了,然而找不到老大,他们非常惶恐。安格斯带了夏佐去跟他们会合,也不在乎夏佐的存在,看了货,就寻思着找个买家。
安魂会的军火生意是艾维斯五世亲自Cao控,底下有四个非大家族出身的人物,属第十二级成员,个个手握重权,不过,在近年来如风卷狂沙的家族纷争中,这些看着无依无靠实则举足轻重的人却被忽略了,如同韦斯特。手下人抢的这一批货物是那四个人的其中一个的,安格斯从未在意的恺撒。眼下,除了出手这一批货物,安格斯也不禁沉下心来,重新追溯安魂会真正的势力分割。
安格斯三世说过,不只法兰杰斯和那群狗,安魂会谁当老二,也得杀。一直以来,安格斯都默认,老二不是莫里斯家族就是奥古斯特家族,现在仔细想想,这些暗杀家族都是艾维斯五世提携起来的,对艾维斯五世很是忠心,安格斯三世不该对他们有杀意才对。而且,这些家族的当家人中最高级别的才第十级,连韦斯特都拼不过,如何当老二?安格斯三世说的老二,只可能是第十二级的成员。
夏佐被忽视了两天,等安格斯独自坐在窗边沉思的时候,他冷着脸走过去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安格斯沉默了三秒,眼皮一掀,薄唇微启,坏人。
他们叫你安格斯,你不叫约翰。
约翰是我的教名。安格斯脸不红,气不喘,英俊的面容重新挂起狂傲的笑意。
少年稚气的脸庞沉冷,转身靠着墙壁,环抱双臂,幽暗的眼眸凝视地板,看不出在想什么。
怎么?害怕了?安格斯饶有兴趣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