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两年,在与安魂会明枪暗箭的争斗里,安格斯赢得出乎意料的轻松,但并非他运气好,他为此准备了十多二十年,从少年时期开始筹谋,早已摸清安魂会的各个基地、据点的地址,掌握成百上千遍布各个领域的成员的资料,清楚安魂会的生意脉络。
向来杀人,安格斯喜欢出其不意,喜欢绝对压制。因此一回到欧洲,他立刻策划了上百起轰炸,全然不怕惊动各国政府,因为安魂会为了保住自己的秘密基地,所会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压下消息。于是,当局不查,媒体不报。
此后的日夜,安格斯在不绝的暗杀中度过,炸弹和枪击是敌人宴请他的一日三餐,反击杀戮是他每天的工作,枪声、爆炸声、哀嚎声、咒骂声,一不小心这些喧嚣的声音充斥着他的耳朵。
不!
求你别杀我
安格斯,该你死了
我保证,从今以后我只为你办事,别
上帝在看着你,你会得到惩罚的,安格斯。
我没对你的人下手,不是我,不是我,求你
安格斯,求你了,我什么都能告诉你,我会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求求你,别伤害我的家人!
安格斯,你就是个婊子养的!狗杂种!
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当年没背着艾维斯五世把哈特利和你一起干掉,是我们所有人的错。
一个下贱傀儡生的东西,活该是被弟弟看上的玩物。安格斯,你现在是恼羞成怒了吗?
你知道你长得不像男人吗?你像那个低贱的女人,正好当年我也Cao过
安格斯,你以为自己能爬上王座了吗?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本就眠浅的安格斯总会在半夜惊醒,爆炸的冲击力将一张张死不瞑目的脸冲得朝他飞来,然后是枪击,他没有半分迟疑地把这一张张死不瞑目的脸射穿射烂,也阻挡不住
倏然醒来,安格斯的呼吸有些紊乱,壁炉里的火熄灭了,他深陷黑暗,伸手不见五指,冬夜的寒风悄悄在屋里拂过。
好一会儿,黑暗里只有自己的呼吸声,安格斯深吸一口气,又靠进沙发背,抬手用手背在额头抹一下,冷汗濡shi。
疯了。
他闭上眼睛,根本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不过是杀了数不清的人而已,对他来说如同家常便饭,他下手时没有畏惧也没有手软,看见鲜血喷溅他甚至冷笑出声,心里雀跃着,越杀人越爽快。
忽然,楼梯的方向传来细微的声音,安格斯睁开眼,深邃的湛蓝鹰眸锐利警觉,泛着幽幽蓝光。
下一秒,他才想起来,是郗良,他回到她身边了。
再下一秒,一眨眼,他颓丧下去他赢得了安魂会自以为是的男人们,却赢不了自作多情的郗良。
郗良小心翼翼地在黑暗中摸下楼梯,安格斯叫了她一声,她吓一跳,很快平静下来。
你不睡觉下来干什么?安格斯看着她呆呆愣愣的身影问。
我要喝酒。郗良径自走到酒柜旁,随意拿了一瓶酒,在沙发上坐下,只着单薄睡裙的身子微微瑟缩一下。
安格斯敏锐地察觉到了,拿起一旁的外套披在她身上,起身走到壁炉边点火。
郗良没有开灯,安格斯也不想开灯,就着壁炉里的火光,两人坐在沙发上默默无言,昏暗的光线令人内心平静,孤寂的感觉也在无声蔓延。
郗良喝着酒,自说自话道:这个样子,好像在家里的样子。
嗯?
以前在家里,天黑了,只有油灯和蜡烛,一切都好安静。我喜欢在走廊里坐着,看天井里的夜空,有好多好多星星,但我不知道它们的名字,我只知道北斗七星。所以我给它们取名字,但是隔天晚上,我就不知道哪颗星星叫什么了。
郗良望着一无所有的天花板,痴痴地回想少年时的自己。
安格斯目光深沉地看着她,心尖微微颤动,对她平静而孤单的过去不禁感到憧憬,如果,如果,如果他能在那个时候遇见她,陪她看星星
你都给星星取什么名字?
郗良眨眨眼,想了一下,举起手指着天花板道:那一颗叫妈妈,那一颗也叫妈妈,还有那一颗也叫妈妈。那一颗叫姐姐,那一颗也叫姐姐,还有那一颗也叫姐姐。那一颗还是叫妈妈,还有那一颗也是叫妈妈
安格斯陡然忘了呼吸,这算什么取名字?
郗良理所当然道:这样子,我才知道妈妈和姐姐在哪里啊!整个天空都是她们,我抬起头就看见了。
她顽固任性得有一丝孩子气,声音像泉间冷玉,冷静又带着不易察觉的哭腔,她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眸倒映着摇曳火光,亮得异常。
安格斯多认识了她一点,心里愈发激荡。
你的父亲呢?没有一颗星星叫爸爸?
郗良闻言蹙起眉头,半晌,恍然大悟一拍脑袋,你不说我都忘了。
忘了?安格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