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村子里突然有人被杀死,人人自危,论起杀人凶手,无一人有头绪。
风波平息时,江韫之不得不找佐铭谦谈话,在苏白尘死后的好几天里,佐铭谦看郗良的眼神令她不安,她在他的眼神里看见康里,看见康里曾经杀人的模样。
讨厌良儿吗?江韫之语重心长问,讨厌她吗?我把她带回家里来,没问过你的意见,是我错了。倘若得到肯定的答案,她打算把郗良送去东岸的镇子上,给左誓养,他们的品行算得上不错。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佐铭谦微微讶异。
江韫之轻叹,你到底是长大了,会瞒着我了。
佐铭谦眨一眨眼,没觉得自己有什么错,她说不能告诉别人,我答应了她,就要守信。
江韫之看着他稚气的脸上认真的神情,心里五味杂陈。假如郗良在苏白尘之前先认识他,那他大概就要对郗良守信了。她的儿子终究是呆了点,谁明白这一点谁就能拐走。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我不是别人,我是你的母亲,在你没长大之前,你什么都该跟我说,等你长大了,你愿意跟我说就跟我说,不愿意我也不强求。你明白吗?
佐铭谦低下头,你不让我出门,我不知道朋友。
出门,为什么要出门呢?跟那群小小年纪就满嘴脏话的孩子在一起会像什么样?外面满是污秽,是一群应该被挫骨扬灰的粗鲁野蛮、自大无能、坦胸露ru、穿着个裤衩满村跑的男人和一群怨天怨地怨丈夫怨孩子却永远不愿作出改变的女人当道,江韫之由衷不想让儿子干净的眼睛被这些糟心玩意玷污了。
江韫之没再说话,佐铭谦以为她生气了,抬头看她,我不出门了,母亲,你别生气。
你会出门去的,但不是现在。江韫之伸手抚摸他的脸,告诉我,讨厌良儿吗?
佐铭谦抿紧唇,别开眼,她死了。
是
怎么死的?
你知道是良儿。
我知道,我猜的。
为什么猜她?
她故意摔掉镜子,我看见了。佐铭谦抿了一下唇不忍问,她是怎么死的?阿秀说,镜子在脖子里。
是,割破脖子了。
江韫之闭上眼,眼前闪过苏白尘惨死的模样,那何止是割破脖子,坚硬的镜子碎片插在她的脖子里,几乎要把她的脖子硬生生切开,惨不忍睹。
佐铭谦低下头,不自觉想起江玉之杀鸡的模样,利刃隔开脖颈,血流如注。
想吃鸡所以要杀鸡,但杀人呢?郗良好像要吃人。
她会受到惩罚吗?
江韫之微微一怔,摇了摇头,除了我们,没有人知道是她做的。
在江韫之深沉的目光里,佐铭谦又低下头去,一声不吭。在这一刹那,她明白,他和她都不约而同,一开始就没想过把杀人凶手推出去。
往后的日子里,江家大屋里的生活照旧,一切平静得像没发生什么事情一样。天气风和日丽,燕子高飞,衔着泥土继续在屋檐下筑巢。
佐铭谦在书房里勤学,一脸凉薄疏离,郗良在他身边搅浑,一脸天真可爱。
十二年后,康里在谈起佐铭谦时对江韫之的培养赞不绝口。
康里说:总的来说,那小子性子还不错,就是话少了点,看起来也呆了点。不过他也不算真的呆,很有本事,都不提前说一句就直接订婚了,准备这两年就结婚,霍尔都没他这么有本事。
此时,康里和他的六个小跟班被江韫之拦在江家大门口,她不让他进,他也不让她进,就叫那六个少年亲切地把阿秀塞进门内,又和善地拉住两个大门环,不让阿秀从里面出来。
康里双手环抱胸前倚在柱子上,长身玉立,仍旧意气风发,多年不变的深沉双眸更是满含笑意地看着被气得要死的江韫之,开始喋喋不休地说起他们唯一的儿子。
江韫之好不容易压下自己难得的怒意,冷冷地站在原地听他说。他要她主动让他进门,儿子只是一个手段,她知道,而且并没打算令他如愿,只想看他能说多久,但当他说出佐铭谦订婚的消息,她无法再坚守自己的淡漠。
他订婚了?
这一刻的江韫之颇像个称职的母亲,在得知自己的孩子有另一半的时候,那种好奇惊奇无法遮掩地跃上脸庞,偏偏少了喜。是的,有惊无喜。佐铭谦能跟什么人订婚?她脑海里浮现的正是那张稚气的脸庞。
佐铭谦人在美国,那个孩子也在美国。
没错。康里见她有点反应了,脸上笑意更深。
跟谁?
韫之,我站得有点累了。康里故作疲惫踢了踢脚。
江韫之瞪着他,他的脸皮像是随着年龄一起增长,越来越厚了。
韫之,我们都老了,一直在这站着,我受得了你可未必,要是累出什么好歹我会心疼的。我们还是进去坐着喝杯茶,慢慢聊吧?康里非常有诚意地提出了建议。
他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