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鸣把她甩开了,扯着胳膊直接从沙发上扔了出去,像丢垃圾一样,扔在路边毫不在乎。
谭溪撞了脑袋,心口却一疼。她抬头看着谭鸣:你发那么大的火干嘛,又不是没做过,你忘了?
谭鸣的眉头越来越紧,谭溪报复一样地舒了口气,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在地上,帮他满满回忆。
那天下雨,还是你先主动
谭溪!
谭鸣瞪着猩红的眼猛地抬头,她被吼得吓了一跳,清了清嗓子,道:你不想承认,那就不说了。
说,继续说。谭鸣居高临下地朝她走进,神色收敛了刚才的暴怒,又恢复了一贯的清冷:你好好回忆,是怎么给我下的药,又是怎么说的谎。
谭溪一下噎住了,尴尬地笑了笑,原来谭鸣都知道。
怎么不说了?男人的声音轻轻缓缓,手指压住她下唇,指甲陷在里面,掐出来一道半月弧:八年,你当我傻么?
谭溪盯着他的眼有些害怕了,里面深不见底,只有她哥发脾气的时候才会变成这样。谭鸣从不打她,但让她难受的法子多的是,谭鸣深谙门道。
小姐?少爷?这是在做什么?
何姨一声惊呼把紧张的气氛打破,谭鸣收手,抽了张纸,仔仔细细地擦拭着刚刚掐过谭溪下唇的手指。
怎么了?瞿曦闻声也从卧室跑了出来,看见场面一愣,转头看向谭鸣:你打小溪了?
没有。谭溪扶着何姨站起来,拍了拍衣摆道:我自己摔的,我哥正好要拉我起来。
可是何姨皱眉,谭溪看了她一眼,对方便识趣地闭上了嘴。
误会,吃饭吧。谭溪打着圆场,转身朝餐厅走去。刚才那一摔力气不小,脚也扭了一下,现在走路都疼。
看来谭鸣是真的讨厌她,谭溪心里有些后悔,八年的日子都过来了,她不该贪心再去招惹谭鸣。
就像他说的一样,自作多情。
呀,血
什么?谭溪一愣,觉得额头上流下来一道温热的ye体,紧接着视线就变成了红色。
刚刚只关心谭鸣说了什么,没怎么注意额头的物理伤口,现在回过神来,疼痛像chao水一样往上涌,头也开始发晕。
视线模糊之前,她看见瞿曦也倒了下去。可能是晕血吧,她想。
耳边传来喊声,是小溪。
得,名字叫的一样,喊的是谁都分不清了。
总归不会是叫她,但有便宜不占不是谭溪,反正她哥以前,也这么担心地喊过她。
老天催她还债了,这是谭溪晕倒之前想的最后一句话。
谭鸣脑袋上也有一道疤,她搞的。
十岁那年她和谭鸣吵架,一失手把他从楼梯上推下去了。原因很幼稚,她妈买礼物的时候先让谭鸣挑,最后剩了一个给她。
谭溪觉得委屈,觉得她妈更爱谭鸣一点,也的确是事实。
这样细小的愤怒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孩子的心思比大人想象的要更细腻,吃饭的时候,她妈总是跨过她的碗给谭鸣夹菜,哪怕他们家每次吃饭都有十来道菜,谭溪也不缺那块红烧rou,可她就是嫉妒。
明明,妈妈可以放进她碗里的。
小孩的争宠心很强,谭溪尤盛,处处给谭鸣使绊子,偷走了他的作业,弄翻了他的杯子,谭鸣的性子一向清冷,懒得朝她发火,谭溪便变本加厉。久而久之,她粘在谭鸣身边,变成了一种本性驱使、后天养成的习惯。
可惜谭鸣不怎么亲近谭溪。
谭溪于他大概是一个空气样的存在,谭溪住二楼的北卧室,他住二楼的南卧室,中学的作息和家人又正好错开,他起床时谭溪还没醒,他回家了谭溪已经睡下了。
同在一个屋檐下,过的却像毫不相干的舍友。
谭鸣个子高,十岁的谭溪才到他腰间,本没有力气推动他。
可那天凑巧谭鸣发烧了,本就晕眩,谭溪在耳边聒噪得让人心烦意乱,他刺了谭溪几句,对方憋着泪不说话,看得谭鸣心里内疚。
没必要和十岁的小孩闹脾气吧,谭鸣想着,正准备道歉时,谭溪伸手把他推下去了。
轻度脑震荡,脑袋缝了四针。
听说谭溪被打了一顿,拿皮带抽的,他从病床上醒来时就看见谭溪两眼通红地坐在旁边,胳膊上全是红痕。
谭溪给他削苹果吃,他说他不喜欢吃苹果,说,剥个橘子吧。
谭溪乖乖照做了,橘子剥好后被他放在一边。谭溪的眼睛瞪的圆圆的,看着他,带着一种不能理解的小孩子的神情,问道:哥哥为什么不吃啊?
谭鸣盯着她的眼,一字一句地说:你的手,脏。
谭鸣心里有种羞愧又解气的舒畅,他看着谭溪抹着泪被人领出去,心里并没有在意。之后的两年,谭溪再也没出现在他的视野了。
他爸妈离婚了。
睁眼就是消毒水的味道,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