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作响的通风管道不断运输着酒气和食物香味,黛利娜蹲下身抱紧双腿,她盯着地下室栅栏外的那盏油灯开始思索起来。
空气中散发的葡萄酒味很快溢满整间屋子,掺杂着rou豆蔻和胡椒粉的浓烈香气以及只有波多耶湾沿岸才会有的沥青气味,那通常是附近渔民用来刷房子以防腐蚀的树脂。
黛利娜将视线从油灯里燃烧的灯芯上移开,她已经适应了地下室的昏暗环境,现在,她可以好好和这个家伙问清楚了。
嘿她挪动步子走进了些,站在离铁笼大概两米的位置,你听得懂通用语吗?
房间里安静了好一会儿,只有通风管道的轰鸣和头顶天花板传来的噔噔脚踏声。黛利娜等了快五分钟或者更久,她得不到回应索性大跨步走到铁笼的栅栏前,语气逐渐不耐烦起来:我知道是你搞的鬼,你最好老实交代。
她声音尖锐甚至称得上刺耳,毕竟没人会乐意出现在所罗门盛宴,除了那些王公贵族。
黛利娜上下审视着它,试图抓到点儿把柄。
所罗门盛宴是伯亚兰对地下交易所心照不宣的尊称,它可以是拍卖会、斗兽场、失落的巴别塔、骄奢yIn逸的天堂。她原先还不确定,可在嗅到香料燃烧气息与沥青气味后,没有什么比这更能证明的了。
笼里的生物像是听懂了话,蜷缩着脊背略微迟钝地爬起来,它的脖颈随着转头动作发出咔咔的骨骼压碾声,可胸骨却依旧面对着墙壁,头颅折成诡异的角度,那不大像正常人类运作肢体的反应。
它该庆幸地下室的存在,至少那能让它看起来是个人样而不是什么待宰的猪羊。黛利娜双手环臂站在一旁,它比她想的还要高大挺拔些,一头银白长发快要盖住小腿当然,如果那堪比木偶玩具般僵硬的东西算得上是腿的话。
现在她不得不昂起头和这个家伙对视了,黛利娜有些郁闷地掀起眼却冷不丁停顿了一下,这是她睁大眼屏住呼吸,黑眸怔怔地望着面前生物它脖颈间似乎刻着一圈指甲盖大小、隐隐泛蓝的古文。
那阵蓝光很快就宛若鬼魅的影子转瞬即逝,地下室又回到油灯所散发出的昏暗光线中,黛利娜看着光芒逐渐延伸到触之不及的角落变得微弱黯淡,她有些愣怔地呆住了,在昏暗中她仿佛又看见了沙砾般闪闪发光的海湾,风中是chaoshi厚重的空气,海水从指缝溜走,她回到了波多耶湾。
没有忙碌拥挤的港口,只有浓稠晦涩的黑色海水漫上来倒灌沙滩渔村和田野。她眼前开始变得模糊shi润,舌头回缩着哽住呼吸,鼻腔更像是个装饰品失去了它存在的意义。
她难受得说不出话,在脑海的意识深处出现无数变幻形状的深蓝色块,它让她想到了那双在光下恍若钴蓝色的虹膜。
黛利娜猛地从某种梦幻迷离的状态中惊醒过来,她颤抖着身子手指死死捏紧栅栏,发根溢出冷汗浸shi了额角。
掌心传来的低温让意识逐渐回拢,她很快发现了这低温从何而来她握的并不是栅栏,而是一双骨节分明、和人类如出一辙的手。
它和她近得只隔了几个呼吸,指缝紧密贴合在一起。黛利娜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俊美脸庞,它低垂着雪白睫羽饶有兴致地打量她,伸出红舌舔了舔唇瓣,竖瞳像野兽般警觉地眯成直缝。
那对深蓝瞳孔萦绕着股神秘魔力,她恍惚以为自己被拽入波多耶湾深处的幽蓝海域,手下的滑腻触感让她惊出一身冷汗。
这是不同于人类肌理的生长走向,它光滑柔软的表皮如同一层薄膜包裹着厚实的脂肪层,没有多余的毛孔发囊只有密封紧闭的皮肤它让她想到了凝固的水流,或者更准确些一张没有鳞片、从头至尾完整剥开的深海鱼皮。
黛利娜被自己的想法吓一跳,她试图抽开手,可那样只会让她更清晰地感受到它黏腻掌心。
老天它是在这儿吗?这次可别让它跑了,要知道上次瑞恩几乎赔了一条船的人命
好了你别再说了!地下通道口迎来了两个一高一矮的人影,马修甩着钥匙串粗暴打断同伴的话,要不是他手上还提着油灯他保准会给这个小矮子一拳。
好吧呃马修?我是说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马修现在只想让他听听脑浆爆炸的声音。他翻了个白眼接着甩转钥匙串,啪嗒啪嗒的声音穿过走道传到地下室。
他没一会儿就轻松自如地选出钥匙打开门,周围一切如旧,铁笼里的东西也安分地躺卧在地。
卡洛斯,如果你脖子上的东西不是摆设你就该知道他拉长语调显得有些得意洋洋,它现在任人宰割,虚弱得和老鼠没什么两样。
钥匙拍撞的响声蓦地停止了,黛利娜等那阵熟悉的头晕过后才回过神,就像她莫名其妙出现在地下室一样,她现在又莫名其妙地回到十字街了。
先生女士们,接下来参与拍卖的是血红幕布缓缓向两侧拉开,半月型镀金舞台下环绕着一圈Jing美的丘比特雕像,乐队随着主持人脱帽敬礼的动作开始奏起激昂前调。
一条拥有魔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