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电梯厢里的最里面,两人贴着墙,沉默着。直到电梯一层一层地停下,到达了最后一层。
里面就剩下三个人。在门打开后,那人走了出去,曹勋也拖着沈默走了出去。因为门外又进来了人,电梯厢显然不是个谈话的好地点。
一出了电梯门,顾及着周遭的目光,曹勋放开了沈默的手,但是压低了嗓子警告他,老实点跟我走,不然我会干出些什么事,他盯紧了沈默,故意在对方的身上来回扫描几眼,舔了舔嘴唇,我也不知道。
沈默想掐死他。面对曹勋这等痞子,沈默斯文得没有什么有效的应对手段,只得说,要说屁话等一会,我先去看个人。
谁住院了?男的女的?在几楼?曹勋跟盘查户口似的,问得挺详细,给你半小时,时间一到我就去逮人。
沈默抬脚就要走,又被曹勋抓住了胳膊。痞子要笑不笑地,当我的话是说着玩的吗?
眼看嘴唇就要压过来,而有人已经注意到了这边,沈默背后冒出一阵冷汗,忙说,是一位伯母,生病住院了,身边就一个小孩子。我得去看看,照应一下。
曹勋的职业不是白干的,从沈默含糊其辞的几句话中,他硬是马上推断出了真相,哦,就是你前岳母啊。
不知道怎么回事,沈默从他的话里,闻到一股微弱的酸味。
曹勋看着沈默,眼神闪烁,意味不明,我还不知道,你这么有情有义。都是前岳母了,还能不计前嫌地来照顾。怎么你对我,就不能上心一点?或者说,有耐心一点?
他逼近沈默,两张面孔之间的距离越来越短。沈默被过于缩短的距离弄得不太自在,下意识地就往退了几步。
曹勋伸手,扣住他的后脑勺,强迫他停止在原地,半小时后,楼下花园那儿,我等着你。
这人的节奏拿捏得相当好,恰好在别人注意到这边的举动前,放开了沈默。
没被别人发现两个男人之间的暧昧,沈默不由得松了一口气,顾不得和曹勋理论,他就向电梯那走去。
曹勋在他身后提示着,半小时啊,记住了。见不着人,后果自负。
沈默没回头,其实他很想往后竖一个中指,表达自己的愤慨。
但是他忍住了。一来是人来人往的,二来,这动作太中二,自从中学后,他都没用过了。
沈默坐电梯下到高女士病房所在的那一层,电梯门一开,沈彦居然就守在外边。见到沈默,沈彦开心得紧,扑过来,爸爸!
孩子毕竟小,别看外表镇定,还会当机立断打急救电话。可是心里到底是提着的,尤其是在医生给高女士检查那会,一个人茫然地跟在外边,有那么一会,都快要哭了。
那时候满心满眼就想着沈默,想着他爸。
听说他爸要来,早早地就守在电梯门外,等了十几趟,总算把他爸给等来了。
沈默站在这儿,就像是沈彦的定海神针。小孩子抱住他的腿就开始抽泣,把沈默心疼得不行。
他蹲下来,把儿子抱在怀里,不断轻声哄着,好了,沈小彦,咱不哭了。小英雄表现得超级棒,怎么能哭呢?要保持形象啊。
沈彦红着眼圈,又想哭又想笑,爸爸,我好怕啊。外婆就躺在那儿,浑身都好烫啊,连话都说不出来。妈妈不在,姨妈又出去玩了,我真的好怕啊。
说着说着,又要哭了。
沈默把孩子抱起来,沈彦就搂着他的脖子,将脑袋埋在沈默的颈窝里,任由沈默轻轻顺着背,我家沈彦是最棒的。好了,爸爸在这了,不用怕了。你要不要睡一会,爸爸陪着你。
折腾了一晚上,搁在平时这个点,沈彦早就睡觉了。听沈默说起,加上沈默的到来让沈彦踏实下来,睡意就马上涌了上来。
不过在睡过去之前,沈彦闭着眼睛,用含糊的声音问了一个他刚才就想问、却在哭笑之间差点忘记的问题,爸爸,你怎么是从上边下来的啊?是坐错楼层了吗?
沈默心里狂汗。儿子太聪明,观察得太仔细了,不太好,嗯,爸爸记错楼层了。好了,别想事情了,赶紧睡。
沈彦在他怀里沉沉睡去,还打起了小呼噜,看来真的累得不轻。
沈默抱着儿子,走进了高女士的病房。这间房暂时就高女士一个病人。她的病发得急,收得也快,一瓶药水输入完毕后,烧退了,人也清醒过来。
她自己是医生,知道这种症状就是心里装着太多事,一时之间在情绪上引发的身体应激反应,来得快去得更快。
看见沈默进来,她刚想说话,却看见睡着的沈彦,顿时把声音降到了最低,把他放旁边的床上吧。
沈默走到另外一张空床上,俯下身,想把儿子放下。可沈彦跟一只树袋熊一样,察觉到自己攀着的树在晃动,便把沈默的脖子搂得更紧,显然不愿意离开这个温暖安全的怀抱。
沈默无声地笑笑,抱着儿子在高女士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伯母,好了些吗?
高女士一时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