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旧的米色沙发发出一声“嘎吱”的声响,也不知是哪根弹簧又老化了要蹦出来。随后,茶色沙发垫凸起一个小鼓包,看起来格外滑稽。沙发上被随手放置的看起来是十几年前显像管电视的遥控器被弹开。遥控器通体泛黄,大多数的按钮都只是几种颜色的橡胶钮而已,颜色偏深,而按钮上字漆早被磨光了。要知道,现在网络数字屏已经深入寻常百姓家,用智能手机就能调控,像这般的遥控器,正常人都要恍惚一下会以为是上个世纪的东西。那看起来有些复古意味的遥控器,在沙发上翻滚两下,掉落在地上。“咔嚓”一声,松动的电池后板弹出来,一节绿色的7号电池也蹦蹦跶跶地跳出来,滚落在沙发底下。
一只病白的、骨节分明、露着青筋的大手颤颤巍巍地伸向沙发底下,捡起那节电池,又缓缓撑起身子,将那节电池放了回去。只是捡起后背夹的时候发现,夹扣磕了一个小口,已经无法安上。一声轻微的叹息传来,两只瘦削的手指摆弄了会儿。
破损的,本该被抛弃的。
遥控器被安静地放在沙发前的小木桌上。男人似乎去哪里倒腾了会儿,“咔嗞咔嗞——”撕开胶带的刺耳声响响彻在这间灰暗的小屋,像是什么刺破了一块完整的灰布,让人浑身不自在。
男人小心地用剪刀剪开胶带,将后板夹黏在了电池处。胶带口被剪得笔直,胶带与夹板口对齐,除了一个空气泡,竟看不出一点瑕疵。
男人坐在沙发上,微微仰头,身体前倾,在小木桌上支起左臂手肘,手腕随意地外翻,食指搭在中指上,似乎在思考什么。这个姿势看起来有些怪异,不过若是在手指间放一根香烟,就觉得正常许多。过了会,男人抬起左臂,左手靠近嘴部,不过很快男人意识到了什么,自嘲地一笑放下了手臂,身体后仰,靠在了沙发上。
但很快,男人被那滑稽的鼓包吸引了注意,思索了会儿,又沉重地深呼吸一口,起身走向一间狭小的卫生间,“哗啦啦”的水声传来,水微凉,男人抖索了下,仰面感受着水流冲走一些燥意和颓废,突然间想到水费又涨了,没过多久男人就披着浴巾的出来了。
收拾好后,开门出去了。
格lun大厦坐落在H市市中心,从厦顶俯瞰,不远处就是H市最繁华的商业区,润林广场,即使是工作日也络绎不绝。
“嗡——”一声,高级宽敞的办公桌上的手机轻微振动了下。站在巨大落地窗前,穿着黑色西装,端着咖啡的女人回头看了一眼,回到办公桌前。
说是女人也不太准确,面容娇小,个头也有些矮小,笔直的西装裤下却穿着黑色的学生皮鞋,看起来像是小孩子穿了大人的衣服。不过年龄应该过了少女的界限,姑且称之为年轻的女人吧。
那年轻的女人看了眼手机上的讯息,眯了眯眼——
“大小姐,按照您的吩咐,我已经将那个人的资料发给您了。”
那大小姐打开电脑,全息投影在对面的白墙上。
“云啸。四十二岁,十八岁签约宇娱公司成为艺人,参演过《未央传》、《漫天流星》等,但都是配角,红了两年。二十岁据说是因为得罪湘佳企业总裁而被雪藏,过了大概六七年才复出,出演了几部剧,但都没什么名气出来。二十六岁结婚,妻子叫朱霞丽,育有一子云浩,今年十五岁。只是四年前,两人离异,孩子判给女方,男方每月支付抚养费。云啸目前住北区香罗街的桂园小区,经济状况不是很好,在影视城接一些群演的戏份,勉强养活自己。”
看着几张那男人年轻时候的剧照,又看了眼最近的证件照。勉强能辨认出是一个人。年轻时也算一位美少年,白嫩的肌肤,漂亮的面孔,微微一笑就能让小女孩动心的那种。参演了不少十几年前的偶像剧,据说刚出道时也火了一段时间。只是现在,眼角的皱纹,深陷的眼窝,突起的颧骨,有些凌乱的头发,病白的皮肤和几乎没有血色的嘴唇组成了这张颓废的面孔。
“身体不太好。胃、肝和肺都有些问题。”
她大致看了看他的资料,在桌上敲起手指。
云啸到湘河影城的时候,已经有好几个剧组在拍戏了,周围已经站满了人,大多和他一样,等待一个群演的机会,挣点午饭钱。当然不乏年轻漂亮的男孩子女孩子,渴望一个上镜的机会,成为明星。
像云啸这样,几乎可以称为中年人的人还算少。这个年纪总会有点傍身的手艺,而不是混到这里当个群演;剧组也喜欢用年轻漂亮的,甚至运气好的还有两句台词。年纪大了的,也就只有做个躺尸和炮灰的命。
但云啸运气好的时候,也能捡着一两个小角色。尤其主动爆出自己的年轻时候的作品,偶尔会得到几个副导演的青眼,安排个护卫、保镖之类的角色。毕竟云啸个子高,腰杆也总是直的,真演起来,气势很足。
云啸今天来的有些迟了,一上午都没接到活儿,午饭钱都没挣到,云啸去小卖铺买了点干面包和矿泉水。几个穿着花枝招展的小姑娘兴奋地走过来在讨论什么。
“诶!你们知道东面新来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