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周日,尹隽难得没有活动,早早起床游泳健身,用了早餐后又回书房处理了些公事。
孟晚歌下楼时,尹隽正在客厅回绝下午的高尔夫球邀约,远远看见徐荣似乎嘀咕了她两句,她粉唇微噘不服地回了嘴,前者摇摇头,她头一甩,翩翩往厨房走去。
挂了电话,徐荣刚巧过来喊他吃饭,趑趄少时,忍不住提醒:孩子刚回来,别对她太严厉了。
尹隽眉峰微挑,应了声,起身走了两步,复回头问:你有没有觉得她哪里不一样了?
不一样?徐荣疑惑,很快就笑起来:长大了呗,女孩子嘛,有时候几天不见都觉得不一样,何况几个月,这不都敢在外面偷喝酒了?
昨夜孟晚歌离开医院前就昏睡过去了,不知是发病累的还是喝酒醉的,尹隽抱她回家时怕徐荣担心,便说她喝醉了,想来刚刚大概便是为此叨了她几句。
尹隽点点头,彷佛为心头那异样的感受找到了原由,这才迈步走向小餐厅。
孟晚歌早就坐在餐桌前等着放饭,见尹隽进来努了努嘴,刚想开口说话,厨娘便进来布菜,她剎时收了声。
尹隽在,厨娘做菜到底不敢过于明张目胆地偏心,上完最后一道菜才低声对孟晚歌说:芸姨给妳做了好些甜点,吃完了饭我们再吃,啊。
好。孟晚歌笑弯了眼:谢谢芸姨。
尹隽静静盯着她半晌,见她已不复昨日的苍白虚弱,方垂下视线开始用餐。
厨娘退出去,餐桌上便只余箸盘交错的声响。
尹家的餐桌并不崇尚食不言的规矩,只是父女俩向来没什么交极,单独同桌用餐的机会更是少之又少,也就形成了这般沉默的用餐环境。
原以为这一餐也会安静地结束,用餐至尾声,孟晚歌却冷不防开口道:你昨天说的是真的?
尹隽一时没会意过来,反问:什么事?
孟晚歌以为他在装傻,顿时有些急切道:你说我不想出国没人能逼我,是你说的!
我记得,医生说她的情况完全是因为情绪过于激动和紧张焦虑引起的,尹隽不免担心她一急又要发作,缓声道:妳不要急。
孟晚歌咬着下唇,固执地要他再重申一次:那你说你是认真的吗?
尹隽只能看着她严肃的小脸,承诺道:认真的。
也包括你吗?
包括我。
孟晚歌满意地露出笑脸:是你自己答应的,你别忘记了。
她把碗里的汤喝完,站起来,像达成什么重要的使命一般神气地抬着下巴走掉了。
下午尹隽去了趟散打博击俱乐部练拳,晚餐和拳友吃过了才回家,他洗过澡,待在书房里看文件,不一会儿听到敲门声,以为是管家,随口道:进来。
对方开门进来,尹隽盯着手里的文件问道:什么事?
爸爸。
尹隽诧异地抬起头,见孟晚歌身着外出服站在乌沉木办公桌前。圣修女中的收假时间是晚上十一点,一般孟晚歌在吃完晚餐,洗过澡之后,徐荣就会送她回宿舍,尹隽看了眼挂钟,差不多是她平常离家的时间,以为她来道别,岂料却听到她说:你能送我去学校吗?
尹隽一阵愕然,还没反应过来,孟晚歌便先耷下嘴角,失落地说:你从来都没有到学校接送过我。
尹隽心生不忍,遂顺了她的意:现在走?
孟晚歌眼睛立刻亮了起来,蹦着脚步往门外走,欢快道:我去拿外套!
尹隽摇了摇头,回房换了衣服下楼,还没走到玄关,就听到管家苦口婆心在劝她:妳爸爸平常上班那么累,让他在家好好休息吧,荣叔送妳去,啊。
孟晚歌不肯,闷着声说:他都已经答应我了,这么多年我难得麻烦他一次都不行吗?
荣叔。尹隽对徐荣摇了下头,垂眸看孟晚歌瘪着的嘴,问:东西都带齐了?
没什么要带的。孟晚歌的随身物品几乎都在带去唐朝的那个包里,她让方夙帮忙拿回宿舍去了。
那走吧。
孟晚歌一直到车子上路了都还闷闷不乐,尹隽瞥了她一眼,淡声道:妳别怪荣叔。
没怪他。孟晚歌低头绞着手指,反正我习惯了,全世界都觉得我是你的累赘。
她知道甚至连外婆都是这样想的,所以尹隽带她走之前,外婆拚命叮嘱她要乖,要听话,唯恐他觉得她麻烦,不愿意照顾她。
尹隽皱眉,别这样说。
孟晚歌轻哼一声,故作无所谓道:我才不在乎。
过了一会,却又忍不住低声问:你是不是也这样想?
没有。尹隽目视着前方,轻声回道:我没这样想过。
后来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尹隽却莫名感觉得到她情绪又变好了,她心情的转变似乎都仅在弹指之间,叫人捉摸不透。
快到圣修女中宿舍楼时,孟晚歌才再度开口:你以后还会接送我吗?
她暗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