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再吐出一口浊气,我对着镜子笑了笑,安慰自己这只是一个梦。然而心跳怎么也平息不下来,像是某种令人不安的预兆。
我拿出手机,助理昨晚十一点时发来报平安的照片,她刚刚杀青了一部戏,捧着一束花站在屋檐下和导演并排站在夜色里,对着镜头露出八颗白牙齿,眉眼也弯成开心的样子。
所以是杞人忧天了吗?我放下手机又忍不住拿起,助理说她们早上六点回去的航班,这会应该已经在机场了吧?
我发了个信息问助理:在机场?助理意外地回得很快:在,姜老师好像不太舒服。怎么了?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强烈,我忍不住刨根问底,怎么不舒服?
可能是大姨妈来了,肚子痛。助理给出了一个很让人心安的理由,配了一张她侧坐在候机室椅子上闭目养神的照片。
她的表情看起来也是正常,脸色有点苍白,但也许是粉底涂厚了,或是机场的灯光照射的。我定下心来,打算洗完手就去给自己买个早点,再接着工作。
手机却突兀地震动起来,把不小心滴到洗手台上的水渍震得四处飞溅起来。我盯着来电显示上的助理两个字,心脏又砰砰乱跳起来。
姐,姜老师她晕过去了!电话一接通,对面就传来哭腔,马上要登机了,我叫姜老师她都没反应!她身上好烫!
别急!我打断助理的哭诉,你现在把她身体在地上放平,再叫她一次,叫不醒就打120,还要打电话给吕姐汇报情况!
那边慌慌张张地应了声好就挂了,我放下电话才发现刚刚洗手的水龙头没关,不知不觉竟把洗手池都积满了水。
我干脆把两只胳膊都泡进水池里,自来水的凉意呼啦啦沁进骨头缝里,让我打了个寒颤,又更清醒了几分。
她现在的城市离我不算太远,坐高铁一小时就到了。我跳起来开始查车票,半小时后就有一班,刚好赶在停售之前抢到一张。
接下来就是写假条、打出租车,一路飞奔到车站,赶在火车车门关闭的瞬间冲进了车厢。甚至没有心情找座位,我随便找了个空座坐下,开始给她的助理打电话。
现在怎么样?我感觉自己浑身都在发抖,差点连手机都握不住。姜老师刚刚醒了,但是飞机已经赶不上了她不想去医院,我们正在机场改签呢可能因为她醒了过来,助理的语气轻松了许多。
她身上还烫吗?一定要先去医院看一下!必须!我喊完这句话才想起来自己其实已经没有立场指挥她的行程了,但助理还是下意识地应了一声。
谁啊?她的声音远远地传来,像一根飘飘荡荡的蛛丝,顺着听筒钻进我的耳朵。刘姐,她说你今天必须去医院。助理像从前一样,老老实实传达着我的意愿。
我不想去医院。短暂的沉默过后,她的声音大了些,即便不是对着我说也能听清。助理叹了一口气:要不回去以后再去医院,我跟吕姐说一声,让她给你安排?她好像在医院有熟人。
我不去医院,我这样挺好的。助理的让步并没有被她接受,她反而更加固执起来。姜老师!助理的惊呼打破了电话里的沉默,一阵忙乱的窸窣声后,助理挂断了电话。
我捏着手机朝窗外看,一闪而逝的城市建筑被晨光照出坚硬而冷漠的线条,终究已经没有关系了,我不知道我这样匆匆地赶过去有什么意义。
她现在所处的那座城市,对我来说也几乎是陌生的。出差的时候匆匆去过几次,也不过在机场车站和合作公司之间来回地跑,不要说当地的人脉,连那里有几家医院我都不知道。
我在沮丧和怀疑中浮沉了一会儿,又收到助理的信息:我们在去医院的路上了,姜老师的情况不太好,刚刚又晕了一次。
去哪个医院?我一会儿也到了。成年人的基本素质之一,就是不因为情绪而影响做事的效率,即便觉得我去了也没有意义,我也还是要去看一看。
助理给我发来一个医院的名字,地图上一查离高铁站并不算太远坐出租车需要四十分钟。姐,你别着急,萌萌老师也在这里,她在医院有熟人,已经都安排好了。助理这一次给我发了语音,听环境的声音应该是坐上了去医院的车。
姚萌萌?她的老家不是在北方吗?怎么在这里也有熟人?我对着手机发了一会儿愣,然后忍不住笑话自己大惊小怪姚萌萌好歹也在社会上混了这么多年,恰好有朋友在这里也是正常的。
挺好,我心里的焦虑缓解了一些,有熟人的照顾肯定比直接去门诊看病强,她这次病得突然,万一被人知道,说不定又要传出许多流言。
等到我从火车站坐上出租车,小助理又给我发来了最新的消息:医生说要做手术什么手术?不是发烧么?我觉得事情有点奇怪。
姐,你来了再说吧,不过医生说来得及时,所以不算很严重,手术做一下也很快的。助理的话让我产生了一些不好的联想。
等我按照助理发来的病床号找到她的病房,我的疑惑就更深了心内科?小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