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榻边,看着杜玉书痛苦难忍的模样,恨不得痛的是自己。
“我无事,早就习惯了。”杜玉书脸色惨白,两腿蜷曲着,单薄瘦削的身上汗水涔涔,用力闭了闭眼,“许是我前世做孽太多,今生要受此活罪。殿下,听我一句劝,你也少行恶事,多积Yin德吧。”
“胡说,什么前世今生的鬼话,我从来不信。人活一世,譬如朝露,若不能及时行乐,又有什么意思?”李珩见他神色痛苦,急道:“玉郎,你上回不是说那个海长老医术高明,他如今在哪,我明日便将他绑了来……”
“殿下不得对他无礼,早年若不是得他替我医治,我早就死了。”杜玉书原本不想再欠凌霄山庄的人情,但这次的发作实在太过凶猛,他实在熬不住了,“我明日会让我舅父找他,好言请他进宫,他若是肯来自是最好,若是不肯,殿下也不得对他用强。”
李珩见他松口,忙道:“好好好,都依你。”
过了片刻,杜玉书总算好受些,“他就算肯来,其实也于事无补,他医术再高,也无法替我根治这病,他早年曾说过,我大概活不过三十岁,每次我痛苦难熬时就会想……反正我也活不长久,还不如早早死了的好,省得活受罪。”
李珩听了,心如刀割,“不会的,玉郎,你一定会好好的,我绝不允许你早早离我而去!”
杜玉书苦笑了一下,“殿下,生死有命,强求不得。”
“不!谁说不可以强求?”李珩拿过杜玉书的手,紧紧握着,眼里满是希冀,“咱们不是在找长生果吗?你说过,长生果除了长生不老,还能医百病,只要我们找到长生果,你的腿就好了,你再也不用受此煎熬了。”
杜玉书看着李珩,有点难以置信,“可是……可是这长生果,殿下难道不打算献给皇上了吗?”
李珩说不,“父皇对我,从来没满意过,无论我做什么,他都觉得我比不上靖王,我何苦再费力讨他欢心,这世上,唯有玉郎你真心对我好,也只有玉郎你才是我最在意的人,我愿意为了你,不惜一切得到长生果,让你摆脱顽疾之苦,长长久久地活着。”
杜玉书怔怔看着李珩,诧异之余,也有点感动和愧疚。一直以来,他都刻意引导李珩,只要将长生果找到并献给皇帝,东宫的地位自然稳如泰山,其实自己心里暗生鬼胎,如今见他为了自己,竟然宁愿将长生果让给自己,不由为自己之前的想法感到惭愧。
“可是殿下可有想过,若是我吃了长生果,我固然能得永生,且容颜不老,但殿下却依然是□□凡胎,你将会在我面前渐渐老去,如秋叶般枯萎,你可愿意如此?可会后悔?”
李珩定定看着他,往日Yin郁的眼里,此时柔情万千,“玉郎,我不知道将来我可会后悔,可要是让我将长生果献给父皇,看着你每日受尽煎熬,最终痛苦地离我而去,只剩我一人苟活于世,我一定会悔恨终生。”
杜玉书回握着他的手,朝他温和一笑,“殿下,谢谢你,即便将来事情有变,我也谢谢你此时此刻,能对我说这一番话。”李珩以为他不信自己,还想再说什么,杜玉书却没给机会他,问道:“焉支山那边有消息回来了吗?”
李珩将他扶了起来,让他靠在隐囊上,又替他倒了杯温水,“今日有消息了,之前见你痛得利害,我心里慌乱,你若不问,我都忘记这事了。他们已于三天前下山了。”
杜玉书闻言,勾起嘴角笑了笑,“我就知道,他们一定会下山。”
最近朝中因为出兵东突厥一事,分成了两派,一派主战,觉得圣朝尊严不容许蛮子践踏,一派主和,只将那日俘获的东/突子斩首,以示警告即可。两派争论不休,李谏连着两日都是宿在宫里,这日晚上总算得空回府。
回到府里,第一时间往芝兰苑去。
步云夕已经梳洗过,正支着脑袋枕在小熏笼上发呆。自那日见过李飞麟后,心里不胜烦恼,一个杜玉书已经让她难以对付了,没想到现在又添一个李飞麟,她虽然相信李飞麟所说,如果他得到长生果,一定不会为难凌霄山庄,但她之所以不答应他,是因为慕容剑早有规训,凌霄山庄的后人,世代守护长生果,除非遇到明君,否则绝不能让长生果落入世人手中。
真被逼急了,她宁愿毁掉长生果。可即便她想毁掉长生果,也得先把迭璧剑找回来。
“在想什么呢?”她想得正出神,冷不丁李谏将纱幔掀起。
“在想……为何人总是那么多烦恼,你瞧那些鱼儿小鹿,活得多悠哉,吃了睡睡了吃,什么烦恼也没有。”
见她神色恹恹的,李谏的眉头也跟着一蹙,“哪个不知死活的惹你生气了?”他在她身边坐下,抬起手,怜惜地抚了抚她的脸,“可怜见的,才两日不见,怎么就愁得脸都瘦了?到底发生何事?”
步云夕轻叹一声,“你的好侄儿,知道我的身份了。”
李谏不由怔住,“七郎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了?怎么知道的?那他想如何?”
步云夕撇撇嘴,“估计是那天我与杜玉书见面时,被他撞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