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玉萧拿在手中,轻抚片刻,最终还是放下了。
“玉郎可是技痒了?”李珩进来,见他如此,歉然道:“若实在想吹,也无妨,反正这逸仙苑偏僻,箫声传不远。”
杜玉书摇了摇头,“东宫难得轻静,还是少惹事的好,若是引来谏官,少不得又生事端。”
“最近外面风疾雨劲,咱们安守东宫,倒是乐得自在。就是委屈玉郎你了。” 李珩在杜玉书长案对面坐下,心情似乎不错,顿了顿,又压低了声音道:“坐在戏台上看戏的感觉,可真好。”
杜玉书淡淡一笑,“虽大局已定,殿下仍不可掉以轻心。”
李珩说晓得了,又嗤地笑了出声,“那丑八怪,这会大概已经到朔州了吧,那种草都不长一根的鬼地方,别说人了,就是猫狗都难活,可有得他受的。想想年前他那嘚瑟样儿,他大概做梦都想不到,不过一夕之间,就从天上掉入了泥潭里,还是永不翻身的那种。说起来,这回可真得谢谢我九皇叔,不然事情也不会如此顺利。”
杜玉书不置可否,只道:“靖王的手段果然了得。”
李珩轻哼一声,“他手段再了得,也不及玉郎计深虑远。当初若非玉郎说动了紫狐,宁王又岂会一头扎了进去,还以为自己的互市一策有多了不起,巴不得到处嚷嚷自己的功劳,却不知自己不过是我们手中的棋子罢了。”
早在去年,两人便秘密见过阿布勒紫狐,说动紫狐配合宁王提出的互市一策,承若事成之后,给他丰厚的报酬。皇帝死了,他便顺利登基,若是皇帝平安无事,这盆脏水自然也会泼向宁王,只是他没想到,靖王比他动作更快,且计划更周密,连宁王的私宅也给突厥人安排上了。如此一来,他乐得坐在台下看戏。
杜玉书问:“紫狐呢?离开长安了吗?”
李珩道:“你放心,昨日他已出关了,这家伙狡猾得很,他知道长安不安全,事发就到洛阳去了。”
杜玉书点了点头,“如此便好。紫狐确实是个劲敌,有勇有谋,这回咱们得倚仗他,也就罢了,将来若是有机会,此人留不得,否则东/突厥壮大起来,到底对圣朝是个威胁。”
书房里两端各置了一个大青铜鼎,旺盛的炭火让房里暖如春日,杜玉书只穿了件淡竹色的直缀,衣襟有点松垮,露出白皙的脖子。李珩顺着他清隽的脸往下看,目光在他衣襟处停下,身体里的欲望蠢蠢欲动,可是他知道他身子不好,忍了忍,把欲望强行压了下去。
他抿了口茶,为了压制欲望,聊起新话题,“对了,玉郎明日外出,所为何事?”
杜玉书道:“为了长生果一事。”
李珩喜道:“玉郎可是有眉目了?你明日是见什么人?”
杜玉书淡淡看他一眼,“殿下忘了吗?我说过的,你若信得过我,便不要过问此事,待时机成熟,我自然会让你知道。”
李珩一怔,脸上有赧然之色,“玉郎你别误会,我自然是信得过你,我只是担心你见的人,会对你不利。要不这样,我让佟莫与你随行,如此我也放心了。”
外头有人敲门,随即孙长贵进来禀报:“殿下,那个紫狐可真不得了,方才差点逃脱了,幸好佟莫及时发现,没让他逃出东宫。”
李珩脸色一沉,“那些狗奴才怎么办事的?都饿了好几天了,居然还能让人逃了?万一被禁军发现了,整个东宫都得死。”
孙长贵忙道:“殿下放心,他方才只是逃到太子妃的寝殿里,并没逃到其他妃嫔的苑里,倒是把太子妃吓得不轻,这会人已被囚回兽窖了。”
李珩这才放下心来,哼了一声,“看来此人是留不得了。”他起声,朝杜玉书道:“玉郎,你早些歇息,明日外出一切小心,我等你好消息。”
从逸仙苑出来,他深深吸了口气,寒冷的气息窜入体内,方才那股欲望总算被压了下去。
所谓的兽窖,是个暗无天日的地下室。角落里放着一座灯架,灯架上的灯已悉数点燃,照得里头亮如白昼,也把吊在梁下的那个人照得一清二楚,那人一脸的络腮胡子,原本就深邃的双目,因多日未进食,更加眼眶深陷,那张脸,赫然就是阿布勒紫狐的脸。
他赤/裸着上身,身上全是纵横交错的鞭痕,本已奄奄一息,一见李珩进来,挣扎着抬起头,骂道:“李珩,你个出尔反尔的卑鄙小人!你明明答应过紫狐世子,会护我周全的!”
李珩冷笑一声,“我是答应过紫狐,可你们当时不也信誓旦旦,一定会杀了老头子?如今别说老头子,连靖王也没伤及一根毫毛,你有什么资格要我护你周全?”
当初说好的,顺带把靖王也给解决了,没想到这些突厥蠢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幸好最后结果是好的,宁王最终还是被赶出了长安。
真正的阿布勒紫狐,其实从一开始,就没露过脸,眼前这个紫狐,不过是个他的得力手下吉乌克。李珩当初确实答应过紫狐,会尽量护吉乌克的周全,将他送出长安,但他没想到的是,那天吉乌克为了逃脱禁军的追捕,竟然直接跑到东宫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