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干着急,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也不知送来的药材有没有用,你不嫌弃就好。”见案上横着一根玉萧,又问:“公子还会吹萧?”
“闲来无事时偶尔玩玩。”见永嘉脸上满是期盼,却红着小脸不敢开口,杜玉书温和一笑,“公主若是不嫌弃,我为公主吹奏一曲,权当感谢公主这些时日的关心。”
萧声一起,永嘉便完全陷了进去,痴痴地看着杜玉书那张略带苍白又清俊无双的脸,全然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
只可惜片刻后,杜玉书忽然剧烈地咳了起来。
“公子,你怎么了?”永嘉急得大喊御医,竟是忘了自己此刻还在湖上。
“无妨,公主不用担心……咳咳……过会就好……”杜玉书取出药囊,又喝了几口热茶,好一会后终于平喘,朝永嘉抱歉地笑笑,“没吓着你吧?”
永嘉两眼一红,“都怪我,公子若不是为了吹箫给我听,就不会咳成这样了。”
杜玉书摆摆手,“哪能怪你,我这是老毛病了,自出娘胎便这样。”
“太子哥哥找了那么多名医,都医不好吗?”
杜玉书摇头苦笑,“我小时候曾有幸得一位隐世名医诊治,他曾私下断言,我这残躯,三十岁是一道坎儿,若是幸运熬得过,大概可活多十年。”
永嘉大急,“那要是熬不过呢?”
杜玉书嗤地一笑,“傻丫头,熬不过的话,自然就死了。”
这话是当年海东流私下和步青云说的,不巧杜玉书正好听到了。
永嘉的脸色顿时煞白,“可是、可是怎么会这样?那位隐世名医也束手无策吗?”
杜玉书笑着道:“公主不必难过,我也并非马上要死了,我才满二十,还有好些年可活。许是我上辈子做的坏事太多,这一世要受些罪。”
他不说还好,这么一说,永嘉的眼泪便情不自禁掉了下来,“上天也太不公平了,兰舟公子你这么好的人,为何要遭这些罪?难道……难道就一点办法也没有吗?”
杜玉书苦笑,“除非……这世上有能医百病的仙丹。”
永嘉听了,不由一阵愣怔,忽然道:“有,世上真的有能医百病的仙丹,我曾在一卷古籍上见过。”
杜玉书显然没有当真,“刚才那曲兰舟没吹好,让公主见笑了,我再为公主吹奏一曲吧。”
永嘉却认真地道:“那卷古籍,是我小时候在父皇的书房里看见的,不过那时我还小,竹简上很多字都不认得,只认得云之西有仙山,仙山有圣果……我问父皇那是什么意思,父皇说,只要找到圣果,就能百病不侵长生不老。”
杜玉书先是一怔,随即笑意蔓上他的脸庞,“我是个福薄之人,世上即便真有如此仙丹,只怕我也无福消受。我不怕死,我只是怕有生之年碌碌无为,活得毫无意义。”他说罢,横萧而奏。
箫声悠悠,永嘉痴痴地看着他,她想不明白,像兰舟公子这样的人中龙凤,为何命运如此多舛,实在是苍天无眼。她方才所说,全是实话,她是最受宠的公主,那会还小,随意出入皇帝的书房,见那卷竹简摊在御案上,半扒着身子在案上认竹简上的字,皇帝当时也不以为意,只叮嘱她不可告诉别人。但这竹简她也只是见过一次而已,自那后再也没见过。
看兰舟公子的意思,大概根本没当真,永嘉有些懊恼也有些失望,大概自己在兰舟公子眼里,只是个不谙世事还没长大的孩子,她所说的,他只是当笑话听听而已,如果他能亲眼见到这卷竹简,他就知道她说的是真的了。
李飞麟一路策马狂追,却连步云夕那匹乌孙马扬起的尘土也没见着。上月在骊山时,听闻她忽然大病一场,他担心之余,又隐约觉得奇怪,明明之前一起打猎时还好好的,为何第二日便病倒了?但以他的身份,又不便探视。回长安后,他曾借永嘉的口打听过,只说她大病初愈,到郊外的别业静养了。可没过多久又有传闻,说她是因为恼靖王成亲后仍不忘柳乘月,一气之下跑到洛阳的别业了,此后便一直没有消息。
他又担心又牵挂,却苦于身份什么也不能做,今日忽然见她现身,才知她回了长安,也没多想便追了上来。他只想亲眼看看她,问她一句是否安好。
不多久便到了春明门,他招手问守门的小吏,方才可有靖王府的人过去,小吏一见是燕王问话,忙殷勤地回有,小半个时辰前进的城。
李飞麟一听,顿时泄了气,靖王府所在的胜业坊,离春明门不过一柱香的光景,这会儿多半已回府了。他懊恼地拍了一下他的胭脂马,“没用的家伙,平时好吃好喝地伺候你,关键时候却指望不上,要你何用?”
“你无端打它做什么?”却是玥宁追了上来,“跑得这么急,可是有事?”
“本来有的,现在没了。”李飞麟没好气地道:“你跟着我做什么?”
玥宁哈了一声,鄙视地看着他,“你太不够朋友了,一大早拉我起来去放纸鸢,我二话不说就去了,你倒好,扔下我说走就走,还问我跟着你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