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下午,外公和外婆一起去附近新开的超市购物去了。他们四个人谁也没有跟着,平时一直积极表现,每次都会帮忙提东西的书含这次也没有去,开车的墨秋和雨桐也没有去。
雪风从房间里出来,想要去厨房倒杯水喝,却发现雨桐也跟了出来。她不想看见雨桐,立刻就要转身走,心想着让墨秋帮她找水吧。
下一秒雨桐却突然冲过来握住了她的手。雪风回过头冷冷地看着她,她力气很大,就这么把手抽出来了。可雨桐却不死心地再一次把她拉住了。
“松手。”雪风说,又把自己的手用力地抽出来了。
雨桐这次双手握住了她的手腕。雪风在心里冷笑,想着难道双手她就挣脱不了了吗,可是雨桐却突然跪了下去。
她的跪并不是赎罪的跪,而是悲痛的心力交瘁的跪,只是这个贴近地面的姿势能够让她感觉有东西在支撑她。
雪风在叫墨秋。她觉得这一幕很恶心。
墨秋和书含其实在门外,雨桐告诉他们她想和雪风好好聊聊,和她道歉。她没有让他们走,但墨秋和书含觉得还是给她们两个人一个空间比较好。墨秋说:“雪风想走的时候就要让她走”。雨桐同意了。
此时墨秋和书含站在门外,也不敢走远。他们既想让雪风和雨桐亲自来解决这件事情,他们不能插手,但是同时他们又在各自担心。
书含觉得自己应该一直鼓励雨桐,一直在她身边给她勇气。他预料到了雨桐会很痛苦,会大哭,会抓着雪风乞求她的原谅,于是他也觉得心痛起来,他希望能够在她们的对话结束以后就立刻冲进去抱住雨桐。
而墨秋想的不过是希望雪风一出来就能看到他而已。
他对雨桐怎么道歉不感兴趣,也对她们说了什么不感兴趣。哭声、眼泪、喊叫、恳求,所有事情都无所谓,门内发生的一切都比不上很快就会走出来的雪风。
门后很快传出了哭声,是雨桐的哭声,雪风好像根本就不存在似的。雨桐哭喊了很久,却没有一丁点雪风的声音。雨桐仿佛是在自言自语,是在进行某种练习。
墨秋看到书含也稍微哭了起来。书含听到雨桐的哭声,觉得心疼又痛苦,认为自己应该一直和她站在一起,和她一起面对雪风以及她自己的过错。
墨秋突然就明白了雪风那句“有没有我的原谅,雨桐都能够过得幸福”究竟是什么意思。即使雨桐犯过错又怎么样?还是会有人爱她,愿意和她一起承担过错,即使在那个时候她伤害了雪风,还是会有人在她身边鼓励、安慰她。而雪风有过什么?即使她是毫无过错的受害者,也没有人去鼓励她,甚至连个帮她的人都没有。
“雨桐把我所有的东西都抢走了,但是她又全都不是故意的,我不能怪她。”这是雪风说的。
“她甚至把你这个我唯一的念想也抢走了,可是我却不能怪她。”也是雪风说的。
雪风从没有说过一句假话。她告诉他的都是真的,没有人鼓励过她,她命不好,她除了他这个念想什么都没有,她看到他是雨桐男朋友的时候想到的是死,因为她的人生什么也不剩下了,被雨桐抢得干干净净。
他看着焦急地为雨桐落泪的书含,脑子里一遍又一遍地响起雪风的那句:“她会一直幸福,就算做过错事,还是会幸福一辈子。”
有一秒钟他被一种悲痛和愤怒蛊惑着,差点就要开口让书含不许哭。
可是他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雪风的确什么都没有。就连他都是她抛弃了很多、付出了很多代价、吃了许多苦头才硬生生抢过来的。如果她不来抢他,她自己就是死路一条。并且她就算死了,也没有人会去找她,甚至没有人会发现她死了。可能直到她已经不见了很久很久,连尸体都再也找不到的时候,全世界才只有外公和外婆会到处找森森去哪了。
她真的只有他,从头到尾都只有他。
她说她就是为了他才来的,是为了他才活到了现在。
书含突然问他:“哥哥,她们会和好吗?”
墨秋语气平静又冷淡地回答他:“不知道。这个雪风说了算,谁也不能逼她。”
书含点点头,只是眼睛红红的。
“那我们能做点什么吗?”
墨秋又看了他一眼,看得书含很不舒服。墨秋从来没有用那种眼神看过别人,他眼神里有悲哀、生气、不平、心疼、还有一点点鄙夷,可他的语气却还是十分温柔。
“过好你的生活就行了。”
可书含没有退缩,他又紧接着说:“哥哥,那我们能为你们做什么吗?我能为雪风做什么吗?”
墨秋的眼神终于平和了一点,却还是说:“不能。过好你的生活吧。”
难道他们做了什么,就能让雪风受过的苦都从来没有存在过了吗?难道通过让他们做什么,就能还给他一个毫发无伤的雪风吗?他觉得这是一个无解的问题,他甚至真的疑惑到想问他们:“你们觉得做什么能够让雪风身上的疤消失?你们又能做什么让雪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