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时候,墨秋正好轮上了几天假,又额外请了一天假凑了五天,接着就去找雪风了。
雪风在机场等他,张头探脑地四处找他。等到终于看到他了,比豹子还快地冲了过去。这次他没被撞得趔趄,而是稳稳地抱住了她。
“我好想你啊!”雪风说。
墨秋也有一段时间没看见她了,笑着在她身上摸了几下,想知道她瘦了还是胖了。结果是没瘦也没胖。他记得以前她的胸还是挺大的,虽然算不上性感,但是该有rou的地方也绝对看不见骨头。她和外婆一样都是紧致又结实的身材,不够软,但是骨量和肌rou量都很足,要不然也不会力气那么大。可现在她却比高中的时候瘦了一大圈。
雪风看见他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的,觉得很好笑,就说:“老婆,你怎么大庭广众耍流氓?”
他边笑边捏了她一下,两个人就亲亲热热地去酒店了。
墨秋是下午一放假马上就过来的,坐飞机很快,到的时候天还没黑。放下行李之后,雪风就带着他去了画室。
青青和金金在自己的房间里工作,但其实好奇得不行。之前他们让雪风给他们看看她男朋友的照片,雪风却说她忘拍了。这次终于能见到活的了,他们就和雪风约定好晚上带上她男朋友一起去吃饭。
他们也想知道让雪风这种毫无烟火气的人变得这么“抠门”的人到底是谁。
雪风拉着墨秋进来,给他们介绍了一下之后,青青一脸鄙视地对雪风说:“雪风,我还以为你这种不食人间烟火的人肯定审美也不食人间烟火呢,你这不是也喜欢美人吗?我对你幻灭了。”
几个人都在笑。
墨秋在画室里走来走去,时而看看雪风的画,又去看看她睡的床。床虽然简单但是不算简陋,上面有好好地铺好褥子和毯子,也有一床乱糟糟的被子和枕头。总体而言还是非常有生活气息的单人床。墨秋顺手笑着帮她把被子叠好了,看得雪风满脸通红。
雪风的画并不多,应该也不是每天都一头扎进画画里的。她就像她告诉他的一样,只是把这些当成一种表达自己的手段,而不是她的人生本身。她渴望、也确实活在一个有墨秋和外公外婆存在的世界里,她只想做个很厉害的普通人。
他看见有一幅画很奇怪。那幅画很大,是雪风所有画里最大的一幅。它毫无线条感可言,连个形状都没有,既像是一堆不规则的色块,又像是毫无规律的泼墨。颜色并不深沉,只是浓郁得吓人,那些浅色的白和红是最扎眼的,深色反而像是一种陪衬。这幅画像是一个疯子画出来的东西,也像是从来没画过画的人胡乱地自暴自弃涂抹出来的。抛开艺不艺术感,总之它看起来非常疯狂、迷乱、神志不清,像一种力量,一种恐怖的执念,能够把人吸进去,并不算赏心悦目。
墨秋沉默地在那幅画面前站了很久,久到青青和金金已经开始在沙发上坐下看手机了。只有雪风还在旁边盯着他看。
他突然扭过头来,眼神认真而平静,他问雪风:“这是我吗?”
雪风愣住了,好像既有点不敢相信,又非常满足。
她说:“你能看出来吗?”
“能啊,一看就是我。”
听到他们两个人的对话,金金和青青也蹭地一下站起来,冲到了他们旁边,“你们刚才说这是谁?这画的是你?”
雪风和墨秋同时点点头。
“我的天哪!世界未解之谜终于破案了!”青青喊了一声,“这张画我们怎么看都不明白,画完了之后也不写名字,猜都不知道怎么猜......”
“雪风,”金金面露难色,“你这到底是什么流派,能把人家那么好看一人画成这样?”
雪风没回答他们,反而跟墨秋说:“那幅画你想要吗?”
“能给我吗?”墨秋有点惊讶。
“嗯,本来画的就是你嘛。”
墨秋凑近她,说:“森森,虽然画的是我,但是这是你辛苦画出来的,是你的东西啊。”
雪风倒像是毫不在意地回答:“除了你以外你没人能看懂,不给你给谁?”
他突然露出了一个十分幸福的笑容,“好,那我去装裱起来,挂在咱们家墙上。”
雪风还没来得及笑,墨秋就低头在她脸上亲了一下,这一亲非常像小朋友之间互相示好的亲法,亲完他又回头接着看画,“森森好厉害,画得好像啊。”
金金和青青“啧”了一声,觉得墨秋这人好看是好看,就是脑袋不太对劲。
下一秒,角落里安安静静地背放着的一幅画引起了墨秋的注意。那幅画也很大,主要是很长。走近一看,这幅画写上了名字。
Die Nacht.
墨秋心想:夜晚?什么夜晚?他疑惑着就要走过去看看,雪风却突然有点慌了。
“那个......”
墨秋有点抱歉地问她:“是不能给我看吗?”
雪风怎么可能有不让他看的东西,“不是,你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