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风这个学期的期末成绩很快就出来了,她依旧是文科的年级第一。平时和她关系不好,一直想要找个机会挫挫她的锐气的老师和同学们的希望又落了空,平时和她关系不错的老师和同学对此情此景已经有些麻木,只是悄悄在心里幸灾乐祸了一下。
这几天雪风一直住在他家里。她的父母似乎真的相信了她是住在外婆家,竟然一个电话都没有打来。只是在家长会的前一天雪风打了个电话回去知会了一声,但是她的语气让人觉得她根本就不在乎有没有人去。
她甚至打完电话之后还嬉皮笑脸地来招惹他: “诶?你说你去给我开家长会怎么样?你就说你是我姐夫。”
雪风太会气人了。明明她也知道雨桐给他打过一个电话说分手的事情,而且他也同意了,结果她现在还来叫他“姐夫”,简直就是大喇喇的讽刺。这个称呼仿佛是在讽刺他竟然曾经和雨桐交往过,也像是在告诫他,他这辈子都只能有她一个,其他的人想不都要想,最好把其他人都当成死的。
但是墨秋还是气得伸手捏住了她的鼻子。
“干嘛呀姐夫?”雪风被他捏住鼻子,声音鼓鼓囊囊的,却还是不肯住嘴。
墨秋气得咬牙切齿,“你再说一遍?你再叫我‘姐夫’就从我家里出去。”
“对不起墨秋,我错了我再也不叫了。谁当我姐夫谁就是蠢蛋。”
她一如既往地道歉相当积极,而诚意几乎没有。而且她这句话怎么听都像是骂了雨桐未来的丈夫,谁要是真的碰上她这么个妹妹,应该会积攒相当多的压力吧。
“你现在不也挺傻的吗?”他也出口讽刺她。她明明是个前途无量的高中生,却在这和他一个一事无成还已经二十七岁的人纠缠来纠缠去。
他的手没放开,因此雪风的声音还是囊的,“我本来也不聪明啊,我就是个普通人,也只想当个普通人。我的理想就是当个普通人。”
说完她又加了一句,“当然前提是先把你搞到手。要不然我死不瞑目啊。”
这句话还是对他来说太过于沉重了。
“那你要是把我搞到手了,以后就甘心只做个普通人,每天为柴米油盐Cao心受累?”
他问出这个问题之后立刻就意识到,他是从心底里觉得自己很卑微的,他害怕因为有他在所以雪风就拿不到本来就属于她的成就。她甚至可能会因为他而放弃自己的才华和所有表达自我的途径。只要出现二选一的情况,她就会为了他把什么都扔了。无论是书、画、思考力,还是她高傲强势却十分梦幻的本性,只要是和他的存在起了冲突,雪风都会想也不想地扔掉,就好像它们本来就不值一文。
他就是相信雪风真的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所以才控制不住地害怕。
“柴米油盐有什么不好啊?”雪风有点急了,又很像小孩闹别扭,“我做梦都想过每天只需要Cao心柴米油盐的日子,我只想要一个我放了学下了班就能立刻跑回去的地方。但是那个地方要是没有你,我就不要。没有你的话,我宁愿无家可归,流浪要饭睡大街。”
或许这句话换成其他人来听,就会认为雪风是个热爱生活、没什么特别远大的追求只是喜欢平静的人。因为她说的前半段乍一听真的非常像一个高中女孩在憧憬未来婚后的幸福生活,后半段则是一次激烈的表白和决心。
但是听到这些话的人是墨秋。他知道雪风为什么会这么想。
她想要柴米油盐的日子是因为她的天性和才华间接导致的。并不是说她梦幻的本性和与众不同的才华就是罪魁祸首,而是这两样东西使她在人群中看起来非常刺眼,就像一堆鸡蛋里突然冒出了一根钉子。它们使她不同,甚至怪异,因此她不得不走一条和别人不一样的路。
她想要柴米油盐的生活不是因为她了解这种日子的安稳和平静,而是因为她活到现在一天也没有体会过那种生活的幸福。她的天性把她从“生活”里推得很远很远,导致她极度地缺乏生活感,完全不知道什么是生活,因而把他人理所当然享受着的甚至有些厌倦的“平常日子”当成一种海市蜃楼,在她有生之年都想去找一找它究竟在哪里。
然而即使她这么向往平凡生活,没有他在的话她还是会选择流离失所。
他突然想起来他的手还没从她鼻子上放开,于是赶紧松开了手。雪风没什么反应,只是鼻头很红。
那一瞬间他有种低下头吻她一下的冲动。他的头也确实低了下去,但是在半路就停止了。
他绝对不可以吻她。如果他吻了她,她就更加不可能对他死心了。他们两个人的命运也会变成推翻不了的事实。他会如她所说,被她抢走,两个人一起过着不起眼的生活,然后未来有一天,雪风就会跑进一片森林里结束自己的生命。
那个时候他是什么样子呢?雪风为什么会离开他选择去死呢?
他不能吻她。他要从这种命运里逃出来。他逃出来,也就意味着雪风也逃了出来。
可是雪风却没有一丁点想要逃走的意思。她一定比他更能体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