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满十三岁的前一天,宫里来了旨,一道赐婚与太子的诏书就落到了我头上。当时接旨的时候我能感觉到背后一股怨恨的光,是我的堂妹的。
顾家不兴分家那一套,我的父亲,与大伯,三叔一起住。堂妹是我大伯家女儿,比我小了近月,同我一起在祖母身边长大。她喜欢太子是我只知道的,只是她的运气比我差些。
顾家这一代姑娘都是若字辈,比如我堂妹,便是顾若亭,独独我不一样,单字一个卿。
那时我刚满月,姑母便召唤我母亲进宫陪她,母亲也就带上了我,恰巧太子也在姑母的宫里,姑母便开玩笑的让他定我的名字。那时五岁的太子沉思了半晌,给我定了个卿字,我的名字变从一开始的顾若霖改成了顾卿。
我十三岁生辰那日太子过来递了份贺礼,那是我第一次和他在角落两个人交流。
他笑的很轻松,我却多少有些诚惶诚恐。
“卿卿也长大了。”太子看了我半晌,伸出手摸了摸我的发顶,语气温柔又熟稔,让我有几分尴尬。
而更尴尬的是,我的堂妹顾若亭走过来亲亲热热的挽起我的手,又马上松开,给太子娇柔的行了个礼。
我赶在她开口前上前了半步,给太子小声介绍,“这是舍妹,若亭。”
“太子哥哥好。”堂妹笑的妖妖娆娆,太子也态度温和,我看着他们一来一回的互相恭维,却留意到太子眼中闪过的一丝恶意与算计,不由得更加诚惶诚恐。
我一直知道,皇家对顾家一向是虎视眈眈,顾家传承三百年,新朝换旧朝的时候,顾家倒下的也不过换了个族长和几个族老,其他的几乎没怎么变。
这让皇家容不下顾家,却也不得不容下。
我看着堂妹和太子说说笑笑,突然心下战栗,总觉得太子对顾家,会比这一个皇帝对顾家更容不下。
不知道这个感觉是对是错,我想了许久,还是把这个想法告诉了母亲。母亲笑着摸了摸我的头,告诉我,只要顾家不想着让自己的孩子上那个位置,那么顾家就是容得下的。
我想了想,觉得母亲说的是对的。毕竟顾家几乎代代都是皇后,只是没有一代,顾家生出过男子。
大抵不是生不出,我沉默的想着曾经不小心目睹的那具男童尸体,不过刚出生的孩子,就被人用手生生掐死。
顾家人,都是一群有野心的疯子,而现在,这群疯子还在尝试把自己同化。
堂妹对太子百般勾引,太子对此没什么表示,堂妹觉得她有了希望,去求了祖母。
祖母沉思片刻,把我们带去了藏书楼。
我们作为顾家这一代最出色的两个女儿,在这个藏书楼里都待了不短的时间。
我们这一次在藏书楼里,学的是帝王心术。
学习如何掌权制衡,如何一点点把人逼上绝路。
我不明白祖母让我学这些做什么,只知道我学了一年以后被放出来,我和堂妹一人同藏书馆的老先生下了一盘棋。
我不知道祖母有什么用意,最后,同太子成亲的人还是我。
堂妹在我出嫁前夕风风光光的嫁给了新任户部侍郎,出身名门,还考了大三元。
我远远的看了那侍郎一眼,那是一个很清雅的书生,看向堂妹的时候带着几分温柔。
我不自觉的流露出几分羡慕。
十五岁,大婚。
虽然说民间姑娘都会给自己绣嫁衣,说是这样能得到祝福,夫妻和顺生活美满。
这和顾家嫁女儿没什么关系。
宫里顶尖的绣娘花了半年绣出来的衣服在送到顾家的那一刻就让祖母黑了脸,她沉默的给宫里的皇后递了折子。
我一开始不懂,等嫁衣到了我这我才知道,这衣服上的金凤不知怎的,不太像凤,反而像孔雀。
孔雀意喻和平吉祥,平日里我也算喜欢,只是在嫁衣上绣上孔雀,无端的多了几分邪气。
我突然想起来那日下完棋,我输了老夫子三子,老夫子叹着气,带着些许怜惜的看着我。
那时我不懂,现在我依然不懂,我只是无端端的想起。
出嫁前日,我本当在房里休息,却不由自主的出去溜溜达达,偶然听到一个没什么存在感的顾家旁系姑娘嘴里在念叨着什么。
我凑近了些,听到那姑娘说的是:“望西都,意踌躇。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
我听着有趣,虽然不知那秦汉是何朝代,但是这姑娘真有这种才华却不曾表露,看起来是个懂得藏拙的。
我一时来了趣味,去问了问她要不要做我的陪嫁。
这个陪嫁祖母虽然已经定了,但是我想换人还是不难。
左右,如果不自己找事,这个陪嫁以后至少也能当个昭仪。
那旁系姑娘花了些时间才认出我,认认真真的和我到了谢,成了我的陪嫁。
我没问那词是不是那姑娘自己做的,不过我想应该不是,我们这种锁在墙院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