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几天里,江暮岚也不知道自己是抱着怎么样的心态,天天去单车场,仿佛生怕错过林荔来找他。
可几天过去也未见林荔的踪影,他才后知后觉明白自己是在自作多情。
等待到第四天时,江暮岚心里默默做了决定,这是他刻意出现在单车场的最后一天,也是他给林荔最后的机会。
以前无论他多痛苦多难过都不曾祈求过,可是这几天他内心无数次的祈求,希望林荔出现。
大约是上天终于愿意倾听一次江暮岚的祈愿,在斜阳将挥洒于大地的万丈霞光收回囊中,天地快被黑夜倾覆时,林荔出现了。
江暮岚!
第一次听到自己的名字从林荔的口中喊出,江暮岚低垂的睫毛不可抑制地颤了颤。
林荔就像是攻城的战士,每朝他靠近一步,便踏碎一地顽石,肆意飞溅,成了利器,击溃他重新筑起,与外隔绝的城墙。
江暮岚抬起眼皮看向林荔,他有满腔的,最热枕的话语想要倾诉,可一开口却是冰冷的质问,你来干什么?
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但却能很明显地通过他整体的状态,感受到他心情很糟糕。
我来找你玩嘛,你怎么那么凶?
你不是有朋友吗?
在说这句话时,江暮岚喉咙哽了一下,感受到久违的委屈,他向来在大人面前伪装得懂事乖巧,从来不曾展露过这样孩子气的情绪,现在却被林荔轻而易举地勾起。
被江暮岚戳到了心事,林荔话语带着怒气,别说了,他们爸妈没教他们怎么做人,只教了他们怎么在背后说别人坏话!总是在我面前说你,我一个人和他们六七个人大吵一架,绝交了!对了对了,我吵赢了,他们被我骂得还不了嘴,他们都要气死了哈哈!
这一番话,让江暮岚喉头发紧,沸腾的内心快要把他整个人都蒸炸了,面上却不显。
他们说的是事实。
林荔凑到他面前,牵过江暮岚的双手,对上他黑沉沉的双眸。
可我是和你交朋友又不是和你爸爸妈妈交朋友啊。
像是生怕他不相信一般,林荔的目光坚定不移地看着他。
江暮岚不知不觉握紧了林荔的手,现下林荔的温声细语,足以让他荡魂摄魄。
从前他被剥夺了太多,以至于现在触碰到一点点火光,便自私的想全部占为己有,哪怕最后会被烈焰火舌吞没,也在所不惜。
那你现在只有我一个朋友吗?
显然这是一个有难度的问题,林荔思考了片刻,才谨慎道:在这边的话以后就只有你一个。
江暮岚低下头,将自己的情绪掩藏在暗里,不愿因此吓退他的光。
好,那你要说到做到。
话音刚落,林荔挣脱他的手,一瞬间的落空,让江暮岚有所不适。
林荔掏了掏她的皮卡丘包包,握紧手心故作神秘地伸到他面前,摊开。
两颗大红色的喜糖在林荔白嫩嫩的手心里躺着,红色是极度的绚烂,白色是极度的寡淡,鲜明的对比,深深刺扎在他的脑海里,从此没忘记过。
铛!喜糖!我爸爸的好朋友结婚,带我去那里玩了几天,那个婚礼超级超级厉害,新娘子的婚纱好好看!
原来她这几天不是刻意躲避他,而是和爸爸出了远门。林荔的话像是一颗定心丸,消除了江暮岚内心最后那点疑虑。
你爸爸来了?
对啊,来了有一段时间了,你没见过我爸爸吧,我爸爸超级温柔,超级棒的,你是我的好朋友,到时候把你介绍给我爸爸认识!
见江暮岚楞登的盯着她,没有动作,她伸了伸手,话语中带着不确定,你不喜欢吗?我特意留的,你一颗我一颗难道说你两颗都想要?还是说你不想见我爸爸?
喜欢,我喜欢,一颗就够了,谢谢,我想见叔叔。
小孩子的友谊纯粹美好,两个人的关系裂缝,就这样修补好了,一切如常。唯一不同的是,江暮岚去单车场的次数变多了。
八月的太阳是沸滚岩浆凝成的,将世间万物都灼烧得似红铁般烫人,单车场这样铁皮顶遮蔽的地方更是不用说,太阳将铁皮顶烤熟,再将铁皮顶下的人烤熟。
林荔自小便是被娇养着的大小姐,能为了好朋友忍着热去单车场一两天还行,但超出两天她就忍受不住,便趁着小姨不在家,将江暮岚邀请来家里玩。
一开始江暮岚是不太愿意的,他害怕自己会让林荔受到无妄的非议。
但林荔是个磨人Jing,对林荔向来耳根子软的江暮岚,怎么受得住她娇声娇气的央求,只得顺了她的意。
一进门就能感受到开着空调才有的阵阵寒凉,林荔开了电视,让他坐在沙发上,她从冰箱里端出切好一半的西瓜,拿了两个勺准备?着吃。
林荔抱着西瓜跳上沙发,用勺子挖下西瓜里最甜的中间那一口,丝毫没有犹豫送到江暮岚的嘴边。
他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