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一天一夜,叶倾醒来。
程前又喜又忧的按了铃,絮絮叨叨的。您总算醒了!给您温了粥,现在要不要喝一口?
他不发一言,摘下长短不一的吊针起身。
先生您要去哪?还不能离开医院!您在四十八小时观察期。程前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拦又拦不住。
让开。他拿着外套,薄唇开阖。南星在等我。
程前愕然。您说什么?谁在等他?先生失忆了?
克制着眩晕,叶倾对助理复述一遍。
程前瞬间就红了眼。谢南星,哪还有谢南星!她已经消融与水,尸骨无存了啊!
先生,没有了
没有了!知道什么是没有吗?一阵痛彻心扉,程前抓住先生宽阔的肩膀哽咽了。
叶倾一言不发看向远处,不多作解释。
他的沉默让程前几近崩溃。
当年叶倾怎么对谢南星的他都看在眼中。再如何都是于事无补,后悔管什么用呢?
您不能这样下去了,太太在下面也不会好过的。
他知道叶倾不好受,劝不动索性也就不劝,只寄望有天先生能自己从太太的死中走出来。但昨天的那幕实在震撼,到现在程前都还心有余悸,如果先生一直这样下去怎么收场?
眼眶又shi润了,程前背身抹了把脸。太太都过世半年了,您也该清醒了。
程后走进来,拍了拍兄长的肩膀。由着先生吧。装睡的人是叫不醒的。
叶倾肃在原地。
助理的话如一阵悠风环绕。这些声音长长短短,有轻慢,有急切,此起彼伏着越来越清晰。
终汇成一句太太都过世半年了,您也该清醒了。
病房里气压极低。
叶倾似端着张百年不变的冷脸,突然神经质的一笑。
那笑法太凄凉了。
深深的无力感几乎撕裂了他。
你们眼里,我是不是自作自受。
叶倾的忽然开口让两兄弟俱是一惊。
程前心里一颗大石也跟着放下了。原来先生没疯,他只是,太难过了。
不是。
是!
两道声音交织在一起,程前被弟弟吓了一跳!使了个眼色让他闭嘴,程后装没看见。您和太太这两年如何我不清楚,但从您常来瑞士陪陶小姐也能猜到一二。
既然当初您没看有重过她,她不在了又何必伤怀?如果太太活着,恐怕也不明白您。
他自嘲一笑。
自己都不明白的事又怎么让别人明白?
你说的对。
叶倾的话令满室静寂如死,程后的眉亦僵硬地定在那。
一时间,两兄弟就像突然被封进阿尔卑斯山上的寒冰里,一动也不动,冷凝如死。
如果我能早点看透。那该多好。他用早已哑掉的声音淡淡说道。
是他活该,和别人无关。疯了几个月也是时候了。也很想这样继续无状,可叶氏的责任还在肩上,又怎么任性的长久。
他捏了捏高挺的鼻梁,身心皆疲。你们先出去,以后的事让我一人想一想。
两兄弟对视一眼,有默契的不再多言,还他一室清净。
男人目光看向窗外。
已经是清晨了,凉风卷着雨丝敲打在玻璃上,细细碎碎,寂静无声。
他怔然而立。
谁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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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倾似乎正常了,又似乎变本加厉。
起码以前还是个会哭会笑的普通人,现在却不笑不怒,冷漠寡言,任你如何变化都再激不起他的内心波澜,犹如一潭死水。
忙碌一天回到竹林深处,这是他现在的住处。只有在这,闻着空气中曾有过的她的味道,才能勉强睡着。
处理差不多了,先生听一下礼单?
今天是叶倾生日。作为叶氏现任总裁,他的生日不容小觑。但自打他十岁上,再没过过对外的生日,所以这些礼物都循例送到住处。
你看着办。
以前都是程前在打理叶倾的生活。现在程后回来,程前转移重心把琐事分摊给他。程后继续收拾,又翻到一束简装花苞,被其他高档礼物都压变了形。
玫瑰花?这年头还有人送这东西?程后随手掂了掂把花扔到一边。
男人豁然回视,眸中的火焰几乎焚烧一切。
哪来的!
什么?这玫瑰吗?程后顺势想拿起,却被男人先一步到手,指上的卡地亚螺丝男戒一耀而过。
男人的手颤着。
含苞待放的香槟玫瑰香气雅致,一卷丝带系在一起打了个结。土土的心型香水卡片在枝蔓下飘摇,一时竟不敢正眼看。
看看卡片写了什么!
程后突然被塞了玫瑰花满怀,他惊讶的看了眼叶倾。然后翻过花下的贺卡,一字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