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啊,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想要,越是属于别人的,就越想抢。这个从小就耳濡目染的沉浸在“嫡出子女要比庶出更尊贵”观念里的人,早就已经被这种认知洗了脑,她从来忍不了任何池汐有而她没有的东西,无论是皇位也好,民心也好,人也好。
顾亦尘被她那般露骨的眼神弄的汗毛直立,可偏偏她背后站的,是一个自己还没摸清底细的其他势力。他一忍再忍,终于在对方调笑着把身体靠过来的时候躲到了一旁。
“自重一些。”忍无可忍那便无需再忍,顾亦尘寒下神色,上位者的威压毫无保留的释放,那种不怒自威的寒气让周遭连温度都开始骤降。
他已经不是那个当年被处处约束的人了想。
冰冷的眼神紧锁着池洋,如刻刀一样的眼神几乎是要把她戳出一个窟窿。
池洋忍不住轻轻抖了一下,很快又不屑一顾——她怎么可能会被一个男人吓到?
“怎么?”她轻笑,“你很不服气的样子?难道你还想像那个姓容的一样,对她守身如玉吗?”
顾亦尘没有回答,但池洋也清楚,这样的沉默就是他的默认。
“可惜咯,”她坐在椅子上,随意的向后仰着,一只腿慢悠悠的翘起,叠放在了另一条腿上,“你等不到了。”
顾亦尘神色一凛,“等不到了?等不到了是什么意思?”他的声音依旧平稳,似乎只是一个寻常的问句,只是那微微颤抖着的手指,依然暴露了他的紧张。
“你以为你还能见到她吗?”池洋不客气的回到。她本不该说这些的,她也明白这样的话可能会惹怒面前这个人。可是她太愤怒了,又或者说是嫉妒,她最看不惯这些人这个模样。
明明她比池汐优秀了那么多,明明她才应该是那个皇帝!凭什么,凭什么所有的人,都要做出那个非她不可的模样来?她池洋,哪里比不上那个庶出的杂种?
看别人痛苦的确是一件很爽快的事。池洋不假思索的嘲弄到,“你以为谁会留她一条命?你以为你那么幼稚简单的小伎俩,能瞒过谁?你以为靠着一个柳眠,就能把她安然无恙的救出来?别做梦了。兵分两路这样简单的东西,还想救她?”
“大人早就知道池汐躲在了哪,容羽再聪明,终究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男子罢了,只要大人想,随时可以要他们两个人的命。你说,是柳眠快,还是大人的刀快?”池洋无情的笑着,看着顾亦尘那天崩地裂一样的表情好不快活。
“知道无力回天这四个字如何写吗?顾亦尘,你算计了那么久,没想到最后还是栽在自己弟弟的手里吧?”
池洋已经许久没有这般快活了。
自从上次的计谋败落,她顷刻间变成了人人喊打的罪臣,多亏了大人看得上她这重身份,才保住了一条命。可是寄人篱下,便处处受限,如今,那种低三下四的生活终于要一去不返,她也终于,不用在意任何人的情绪了。
这种感觉,怎一个爽字了得。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顾亦尘,你该不会以为,自己做了一回那黄雀吧?”
男人的眼眶已经变得通红,池洋这次没有错过他眼里那一闪而过的接近于崩溃一样的情绪,这个模样的顾亦尘,竟然有一丝可怕。
“滚!”
男人暴怒的吼声让池洋哆嗦了一下,可她很快又挺直腰板,正想骂回去,又被他吓人的模样震得半个字都说不出。
顾亦尘那个模样,分不清是悲伤更多一些还是怒意更浓一些,他自己甚至没有意识到,在那一瞬,爆发开的情绪让他眸子里多了几分和容羽一样的疯狂感,眼里的红血丝让他像是一个疯病发作的疯子,手指紧紧握成拳,指甲深深陷入rou中,而就连骨节,都发出了咯楞咯楞的摩擦声,下颌绷成一条直线,任谁都能看出他悬于一线的理智。
池洋有些害怕了,他这个样子,好像下一秒就会行凶杀人。
不过木已成舟,她一点也不后悔说出这样的话来,于是顿了顿心神,站起身,“你且好好想想吧。或许,好好合作,大人还会留她一命。不过顾亦尘啊,可千万别自视甚高了。人呢,要学会低调。”
池洋逃得飞快,甚至可以说是落荒而逃。
于是她也没能看见,在她走后,立刻就变得从容的那个人。
顾亦尘轻轻呼出一口气,如同卸下了什么重担。他轻轻揉了揉眼,缓解了一下因为长时间瞪着眼睛而导致的酸痛,下一秒,他不急不缓的将一套茶具挥到地上。
陶瓷在冰冷的地板上炸裂成片,发出清脆的响声。顾亦尘动也不动,听着有人汇报说池洋已经走远,他的唇角却轻轻挑了起来。
自视甚高吗?
黄雀在后吗?
到底谁是黄雀,谁是蝉,还未可知啊。
这出戏,真是越来越Jing彩了。
也不知是行进了到底有多远,总之那马蹄声哒哒哒的响了两天两夜,中间连停下来喝口水的次数都少的可怜,不仅是车夫累,马累,连坐车的人都没了好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