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才说什么?”
虞欢便张口:“我说……”
尹承宴平静地打断,用了一个告诫的口吻:“想清楚再说,不然我会生气。”
落地窗外, 天色昏暗混沌, 暴雨用力冲刷着一切,混淆了视线,制造出碎密嘈杂的噪音。
明亮的客厅内,虞欢保持令到她舒服安全的坐姿,捧着玻璃杯倚在沙发一端。
昂首回视尹承宴。
他神色表情专注得可怕, 逆光站立,室内充裕的灯光和窗外昏暗的Yin影各自占据他身体的一半。
那张虞欢所熟悉的脸容也因此有些陌生……
恍恍然,她好像看到了《0号》里, 那个被她想象出来的‘尹承宴版’连环杀手。
但她并不害怕。
眼前这个男人, 她比任何人都熟悉。
“我不是随便说着玩儿的, 要是让你感到被愚弄了,或者认为我在开玩笑……那大概是我的问题。很抱歉, 没有给你足够的安全感。”
虞欢努力对他笑了笑。
很想用这个笑容来化解一切,又觉得,不够力度,亦无诚意。
因为她很久以后才意识到, 原来从认识尹承宴的那天起,她就在无时无刻的准备着、跟他诀别。
“三年前离开的时候,我就当从前的自己死掉了。”
“我知道回来肯定绕不开你……”
“那又如何呢,地球不停转,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爱情……在很多事情面前就显得太渺小了。”
“有一阵子我总是想,会不会某一天,我们在某个场合再见面,你身旁站着一个漂亮的女人,然后你向我大方介绍说,她是你的妻子。”
到这里,虞欢脸上溢出一抹淡淡的自嘲。
天知道她有多害怕那样的时刻,也就是嘴硬,强行让心也硬成了石头。
尹承宴未曾动作,站在原地望住她,似是想听她多说一些再做决定。
虞欢领悟了那样的意思。
她自来不善表达,哪怕对谁倾诉也会有所保留。
与尹承宴相识之后,从来都是他不厌其烦的猜着她心思,给足令她舒适的迁就。
感情里,一味的付出或是得到……都会疲倦的。
好不容易,都到这个时候了。
至少要对他坦诚,哪怕只有一次。
虞欢逼自己开口。
“刚回南城时,傲隽问我打算怎么对付虞正丰。”
“我说,拿钱给他赌,等他被债主追上门,我就反过来对他哭诉,有这样的父母,一个赌徒一个神经病,我要怎么嫁进尹家?”
“只要让虞正丰以为我还想嫁给你,让他看到更大更多可图的利益,我再逼他对我坦白。”
“该说的、不该说的,我知道,不知道的……统统都要告诉我。”
“就跟你昨天的话术差不多。”
“后来傲隽反问我,如果这些都被你做了,我要怎么办?”
“我说不会的,你不会……”
“没想到还是被他说中了。”
尹承宴对感情执着的程度,超乎虞欢想象。
偏生,她从出生起备受原生家庭影响,记事那天便知道亲生父亲抛妻弃女,从愤怒到冷眼。
认识尹承宴的那一年,已经完成别扭的蜕变,冷漠而孤绝的活着。
爱到底是什么?
她渴望拥有,又害怕那只是短暂一瞬,最终还是会失去……
“我没想到,在离开你的三年后,你依旧能站到我的前面,替我做了我想做的一切。”
“唯独伤害我,是你从来不会做的。”
“除了最开始,我装作若无其事接过你递给我的头盔,坐上你的机车后座,还有那天午休时,我在Cao场问你要不要早恋,之后……一直是你站在我身后,推着我往前走。”
“这么久以来,辛苦你了。”
每天虞欢都可以给自己找一万个离开尹承宴的理由。
家庭环境的差距,社会地位的不符,她作息极其不规律,他总是早睡早起,她喜欢把事情往最糟糕的方面想,他却会积极面对解决,乐观得耀眼。
“就在刚才,我们坐在这儿,我喝着你给我兑的蜂蜜水,温度甜度都刚刚好。”
“你喝着咖啡,心思流转间想的全是我……”
那样不加掩饰的表情,太自然、太容易被读懂了。
虞欢默不作声的看着他,一眼望穿他的心思考量,而她口腔中还残留着蜂蜜的甜味儿,干瘪了一夜的胃得到缓释,松弛蔓延至全身,眼眶不住的发热。
23岁的她,仍然不知道爱是什么。
但无疑,尹承宴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爱护着她。
“这个世界上,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对我那么好的人。”
“连我自己都做不到。”
“忽然之间,我也想努力看看,能不能变得像你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