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认不是个大方的性子,此时坦然地心生快意,然而也更心存疑虑:“金捕头可还认得我是谁么?”她的脑袋从花无缺身后探了出来。
金九龄看了她一眼,又默默低头,口中称歉:“之前有眼无珠,怠慢了铁姑娘,又冤枉您与匪首勾结,实在是在下之罪……”他缓慢地抚掌作揖:“还请原谅则个。”
心兰晓得对方不过是被花无缺敲打过,自以为是不小心惹到了惹不起的人,而非真心愿改错,不由得冷笑:“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衙门做什么?啊……险些忘了,金捕头可不正是京城第一名捕么?”
金九龄咬牙:“在下愿赔偿姑娘白银五千两做梳妆打扮之用,还望姑娘勿要嫌弃。”
旁观的花公子微微挑眉,但并非是因为瞧不上这么点钱财而不屑。对一个没太多产业的捕头来说,简直是令人惊奇的数量。再瞧对方身上的行头……四大名捕会盯上他,恐怕不是近日之事了。
“免了,本姑娘瞧起来还需要打扮么?”少女下巴微抬,杏眸瞥了一眼无缺公子,大有他敢拆台不附和便要他好看的意思。
“铁姑娘天生丽质,清水出芙蓉,盛装倾国色,自是不需要的。”他一本正经淡淡道。
金九龄听得牙酸,恨不能派人乱箭将这对狗男女当场射杀……然而理智告诉他,今晚必须认着怂赔笑解怨仇,否则像条狗一样的被拖回去的,只会是自己。
“是在下口误。金某愿出五千两黄金,为铁姑娘添妆,以贺二位来日共结连理之喜。”个屁!有朝一日……不,就在近日,他定要这二人付出代价。
——再等一等,还须从长计议,他决不能自己出面……得找把用来杀人的好刀。如今移花宫也来了,只要铁心兰死在金风细雨楼……这京城……哼哼。
“金捕头您可真有钱,方才还是白银,现在就是黄金了……不会是平日里收受的贿赂吧?”
少女转了转眼珠子,在对方脸色一白时,却没再纠结这个话题:“今日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你我结仇的根由本不是什么大事,是也不是?”
“是……不,不是!这全怪金某当初不识泰山……”男人先是连连颔首,又飞快地摇头,可以说求生欲另类的强,全点在没用的地方上。
他却不知,他现下姿态放得愈低,只教少女心中更是不虞。她虽有时很小气,但也决不是什么事儿都爱斤斤计较,更不愿上来就以势压人。
“这么说,倘若我当真不认识花无缺,金捕头现在也不会感到抱歉了罢?”
她愤然,咄咄道:“幼时起我没有爹娘一人求生,不少做捕快的叔叔伯伯有意无意地照看于我,因此我向来崇敬官府,何况还是大名鼎鼎的六扇门……没想到来京城报案,问路时行人却言此地‘有理无钱莫要来’,我本是不信,见了金捕头,实在是不得不信!”
他当初高高在上时,对先来的平民百姓铁心男轻视鄙夷,对后来的世家小姐温柔客气有礼;他如今伏低做小,也正如当日所言,不过是因为移花宫主亲至,是因得罪未来宫主夫人惶恐,而非对铁心兰致歉。
——瞧着人模人样,但这样的人品,纵然能力再强,也不过是条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国之蛀虫罢了。
金九龄的面皮火辣辣的,他强自按捺杀心,一字一顿道:“确是在下的过错,金某今夜便上辞呈,反省到铁姑娘消了气为止。”待这贱人喉管被切开,任是她再不肯消气,也是没了气!
紫衣少女定定注视着对方,忽而勾了勾唇角:“金捕头这样说,我倒是惶恐了,您这样能力出众的人才,还得继续破案除恶发光发热才好……我么,只要洗清污蔑,自然也就不生气了。”
语毕,竟真未做纠缠,又跟着花无缺一块儿回去了。
她这般重重提起,又轻轻放下,教金九龄心中有些忐忑空落。
细细思量,便只归究于女人的小家子气……
可不是么,她明明无辜,却被无情冷血他们监管地牢不得出,身边有陆小凤西门吹雪做保,居然还是乖顺听话。
如今花无缺来了,她更有了靠山,却依旧要回金风细雨楼!像这样看似乖戾实则听话的姑娘,合该用针线将她的眼睛戳瞎才是,终归她是用不着的!
绣花大盗金九龄的视线没有聚焦,Yin暗地想着。
他想得入迷,自然也就没有注意到,身后那几位立在门口面无表情沉默寡言的守卫,目光正在交换着什么讯息。
……
回到金风细雨楼时,天空已渐渐泛白。
苏梦枕竟还未归,也不知是不是被什么事情牵绊了脚步。心兰抽出了那枚墨玉梅花交还给身旁的花公子,对方却不拿,温声道:“你留着,往后或许有用。”
铁姑娘想了想,也没有推拒。
她一边把玩着花瓣一边往客房走,嘟囔道:“今天过后,金九龄大概愈加视我为眼中钉rou中刺了,哦……大概还得加一个你,如果他敢的话。”
“我倒希望他是条汉子,有事寻我便是……”他语声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