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望着对方极其少见的冷脸,有那么些噤若寒蝉的意味,低低道:“有两个贼人现了身,那采花蜂……总不可能是三个人罢?”
——就出来那么一会儿,况且铁心兰又不真是什么弱不禁风楚楚可怜的普通姑娘……她还老劝着他们站远一些,免得打草惊蛇呢。
不过这话他到底没说。
“你们、也太……唉!你继续找人,我回去守着她。”花满楼也不知该说什么,只能无奈叹了一声,将食盒朝陆小凤手里一塞,使了轻功飞身离开。
“……”陆小凤抱着食盒,一瞬间不知该往哪里去。
正牌的险些就能偷香窃玉的采花蜂直挺挺地站着,他已僵住了好一会儿,不敢回头。
他虽不敢回头,背后的那个声音却不肯放过他。
那极轻极平稳的脚步声真似踩在他的心上,轻轻拂动的风声就像吹在他的耳膜上,整个人紧张得比几年前被小仙女张菁扬言追杀时还要害怕。
——然后他听到了剑刃缓慢出鞘的声音。
采花蜂心中一颤,恶向胆边生,猛地转过头……
只见一个白衣飘飘的俊美公子,在暗沉的月色下站着,他面容苍白、眸色淡漠,周身气质森冷浑不似活人。
采花蜂眼睛都不敢眨,咧嘴叫道:“你……你难道真是死鬼重生?!”
白衣公子看着他,便如看一个死人。
采花蜂便又看向倚着棺椁站立的美貌少女,恶狠狠地瞪大了眼睛:“说,他究竟是谁?!”他已拔出了淬了毒的匕首。
铁姑娘望着花公子,对着他眨了眨眼,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声音,缓缓道:“他……自然就是我的亡夫呀……今日是他头七,定然是放心不下,特地来看一看我。”
——明明是莫名其妙之言,灵异可怖之事,花无缺却被她这番话弄得面色赧然……
他也不反驳,只是微微低眉,捏紧了剑柄。
采花蜂看着一人一“鬼”眉来眼去的,倒冲破了之前那份Yin森冷气,又借破口大骂给自己壮胆:“守不住活寡的小娼妇,我看这小白脸分明就是你的姘头!哼哼……今日,老子也试试捉jian拿双!”
他心下对那白衣公子到底还有些惧意,老太太捡柿子都晓得挑软的捏,便先拿那少女开刀。
采花蜂确实jian滑又谨慎,否则也不能在江湖中人人喊打的情况下,逍遥法外那么久……他手中匕首本对着花无缺不过虚晃,却要趁着他躲开的功夫甩出三根针,直朝旁观着的铁心兰!
不成想对方根本没有懒得避开,虚虚挽了个剑花隔开,一剑刺到贼人胸口三分处。
他身法之快如同鬼魅,连一手移花接玉的武功都没用上。采花蜂倒地时,手中的蜂针还未来得及射出。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若不是这贼人污言秽语辱及心上人,弄得移花宫少主气急了,要他拔剑都算是小题大做了……
白衣公子到底没有下狠心,直接取了他的性命。
但贼人痛极又失血过多,失去行动能力却是难免,且时间一长性命必然难保。
花无缺慢慢踱步过去,终于开了尊口:“你……可还有什么事要交代?”这差不多是想听听后事的意思了,他想看他会不会悔过。
心兰小跑过来,重重踢了在地上瘫着不动的yIn贼一脚,问道:“还享受吗?”
采花蜂痛得又吐了口混着血的唾沫出来,求饶道:“大侠饶命,姑娘饶命……我知错、知错了……您二位清清白白的什么关系也没有!是我嘴碎心脏乱说话,再不敢了,不敢了!”
花无缺收剑入鞘后,负手而立。
听了这些话也默不作声,只觉得耳中聒噪,神色愈加冷淡。
采花蜂见他不为所动,又半真半假隐带威胁诱惑:“这位姑娘身上的毒虽浅,到现在也没甚要紧……可一旦真发作起来……”
白衣公子果然面色一紧:“此话何意?”
采花蜂嘿嘿笑了,半青半红的脸很有几分滑稽:“旁人不知我们采花蜂乃是叔侄二人,因此行走江湖总能占得先机。可叹有点姿色的,都被我那狡猾的侄儿给占了……”
他正故意拖长了语调说着话谋求脱身之法,却见那少女自顾自拔了公子的佩剑,轻声打断了自己的话:“你是不是想说,只有你有那个什么绮罗香的解药,刚好呢还不在身上,所以我们不能杀了你……”
她俯身,雪亮的剑尖慢吞吞地指过去:“最可怕的是、我中的毒非得男女合欢才能解,解不了就会死。这位公子若不想乘人之危……就只能确保你活着,肯交出解药?”
话竟都被她说了,采花蜂愣了愣,麻木地点了点头。
——花无缺本来又是担心又是惴惴不安,此刻面色却蓦地通红,长睫轻颤,根本不敢看她。
铁姑娘抬头瞥了他一眼,差点笑出声,转头却是一脸正色:“别说本姑娘没喝下冷茶,根本没中你那个下三滥的迷香,什么不交合就会死,骗鬼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