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起一阵阵战栗的冷意。
年轻男子身形挺拔,手中执一把漆黑如墨的古剑。
一身似不染凡尘的白衣, 或许从内衣到袜子都是白的, 雪一样的白, 连撑着的伞都是白绸所制。
雨势渐大, 他从容的步伐却渐渐放缓了。
而身后, 尾随一路的人已离他愈来愈近……
“花……”她嗫嚅着欲唤他,又莫名有些情怯。
一根纤纤玉指就快要碰到眼前男子Jing瘦的躯体,但终究没有触及。
白衣公子倏然停下脚步。
他们已离得很近很近, 近在咫尺。
心兰闻到一股属于花的芬芳……轻轻的,淡淡的,依稀像是傲雪寒梅。
年轻男子转过头来——
伞檐下,是一张清高孤傲的面容,眉目冷峻,生人勿近。
她愣了足有十几刻,才堪堪放下了颤抖的指尖。
本是半死不活的鱼掉到了地上,居然活蹦乱跳起来,也不知是不是回光返照。
……两两相顾无言。
白衣男子略微蹙了眉,又或许本就是有些严肃的性子。
他深邃的眼眸直盯着眼前人,淡淡道:“你已跟了我一路。”
铁心男手忙脚乱地捡了鱼,干脆扔到了篮里,拿黄瓜压住了它,也不管会不会弄得蔬菜沾了腥气。
确保它不会再跳出来,她才抬起了头。
一开口,雨水灌进嗓子,声音更含糊不清:“……嗯。”然后就又不说话了。只觉得自己尴尬得恨不能被雨水冲走。
顿了顿,他耐着性子,又开口问道:“你跟了我一路,所为何事?”
铁心男觉得老天是在代她哭,为了她的愚蠢。
半响,她艰难地抹了脸上一把雨水,欲哭无泪:“抱歉,我……认错人。”
男子黑沉沉的眼珠逡巡她清丽的小脸,唇角紧抿:“那么你并不知道我是谁?”
心兰咬着唇,摇了摇头。
她是真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人跟花无缺一样,周身三重雪却无关风月,且还能穿得这般好看。
虽则她自己女扮男装也是一身白,江湖里喜好出风头的年轻人也爱着白衣显风度翩翩……但决不似他们这样的合乎气质,超脱凡尘。
眼前这个人甚至是纯白,一丝异色也无。
在她胡思乱想的当口,白衣人亦垂眸。最后,又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转身便走。
“西门吹雪。”他只留下了背影和一个名字。
——当代剑神之名。
铁心男原本其实是带了伞的。
花满楼事事考虑周到,在她未出门时便早早地准备好了雨具……可惜方才误以为巧遇某位白衣公子,光记得拿好买的菜,伞却遗失在了某个摊位上。
现下她已全身淋shi,又自恃身体康健,也懒得再绕路买把伞撑着。只在黑墙黛瓦的屋檐下走,姑且算是半躲着雨,直往小楼的方向去。
行至半路,却被一家店的老板娘探身叫住:“公子,这么大的雨,快进小店来躲一躲吧!”商家虽逐利,但淳朴的一面也不曾消弭。
铁心男朝对方笑笑,推拒道:“不了,反正也shi透了,干脆早些回去。”
保养得宜的老板娘看上去不知有没有三十岁,对她眨了眨眼睛:“姑娘家可不能轻易着了凉还不管,往后要有苦头吃的!”
心兰大惊,她没想到江湖外一个普通妇人居然能看破自己的女儿身:“这、我……”她脸有些红了。
老板娘和善地邀请道:“姑娘还是在我这儿歇息一会儿,暖暖身子罢……再不然,我这有伞,姑娘撑了回家去,待哪日天晴了再送回来可好?”
这么说着,她已转身从柜台上取了一柄新伞。
心兰粗略打量着店中环境,只见柜台旁排列着几十罐茶叶,头顶悬挂着十几只风筝,还有许多匹绫罗绸缎摆在里头,一直延伸到楼梯边……也不知道二楼放着什么。
这家并不是专卖伞的铺子,瞧着甚至可以说不曾见有几柄伞。除了从老板娘手中递过来的,便只有门边靠着的一把画着茂林修竹的半shi绸伞。
“这……这怎么好意思?”心兰接过,虽未完全撑开,却也能看出伞面上细细勾勒出几朵姿态妍丽的花,明明是黑白水墨色,却端的是明艳。
是极好看的伞了,同门边斜靠着的那柄似是同源,不像是专门出售的货物。
稍加思索后,她轻声道:“您让我直接买了吧,正好身边缺把伞……要不然,我可不好意思收下。”
老板娘浅笑微微:“白送都使得,何况姑娘还要出钱买呢?”顿了顿,她似是临时想了个价格:“三百文可好?”好像若客人说不好,还能同意降价似的。
这价格对普通油纸伞来说定然是贵了不少,但对这可称为工艺品的Jing致绸伞来讲,跟白送也没有太大差别。
心兰摩挲着光滑的伞面,犹豫片刻,忽而弯了眉眼:“那就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