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与她嫂嫂说着事儿,幼金被晾在旁说不上话,她面上带着笑佯装倾听的模样,她其实不善于此,等从长柏苑里出来,她半边脸都僵硬了。
后面还跟着个珠圆玉润的林五娘子。
王婆子和曹嬷嬷见了,皆吓了一跳,方才国公爷冷着脸回来,听说这会儿还在前院书房里呆着,夫人又是?
幼金与曹嬷嬷道:“嬷嬷,这位是老夫人娘家的侄女,要在府里住几日,你让人在后面厢房收拾间屋子出来,好好照顾林娘子。”
又转身笑看着小娘子:“这位曹嬷嬷是国公爷的ru母,你若有什么事但与她说无妨。”
曹嬷嬷暗自吃惊,老夫人娘家的侄女可不止一个。
要正经亲戚来小住,当在老夫人和大娘子的院子,或者腾出个院子,断没有住国公爷夫妻院落的道理。
什么意思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曹嬷嬷恭敬应下。
饶是曹嬷嬷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待这林娘子,左右国公爷尚未发话,权当府中亲戚便是,便躬身与林五娘子道:“娘子跟奴婢来。”
王婆子忙上前伺候幼金进房,幼金自己站在屏风后换了身衣服。
“夫人,国公爷回来取了东西并未出门,刚刚那个林娘子,难不成是老夫人让给国公爷做妾的?”王婆子见左右无人,低声问幼金。
幼金颔首,半点瞧不出难过的样子。
王婆子显然比她还着急:“可不能让那林娘子得了逞,夫人,国公爷方才脸难看着呢,心里未必就愿意,不过老夫人既发话,他不好违背。”
要娘子如今有个孩子就不怕了,照理娘子大婚后,国公爷几乎每日都与她呆在一处,夜里有时要上两回水,早该有喜讯的,怎至今没得动静。
“哎呦。”王婆子一拍大腿,似想起什么急急地问幼金,“夫人你这个月月事晚了罢,我记得该来了。”
幼金愣了瞬,摇头道:“才两三日而已,我这左右都有误,上回迟了七日方来,难不成你忘记?”
王婆细想确是这般,娘子月事不大准,又开口劝她:“您莫着急,这孩子啊总会来的,您把国公爷笼络好就成。老婆子人见多了,看得真真的,国公爷那心啊都在您身上,您稍软些,他最喜爱的自然还是您。”
幼金忽想到自己那张已画完的永安图,觉得可笑,却不知笑自己还是旁人。她太天真了,纵然那人开口,永安她这辈子也是别想再回去。
家中上月刚在这京师置了间四进院落,就凭陶家原先的那小铺子,几辈子都赚不到。
王婆子说得对,她可不就是得笼络、求着他,便是喜爱不在也能放她一马。
陈元卿人独自在前院书房里,根本不晓得幼金将林五娘子领回来的事。
他想她或者半点都不喜自己,她眼光也不差。
姚修那人,如若不论他私画春宫的事,论才、论品性都算是独一份,难怪她上了心。
郑或见陈元卿面色不好,只默默守在门外暗自叹了口气,夫人与国公爷这段日子又不知如何,怎刚夫人还领着个小娘子进门。
直到后头幼金派了丫鬟来,郑或才站在门外低低敲门:“爷?”
陈元卿冷着声唤他进去。
“爷,方才夫人让人来问,您是回后头用膳,还是给您送了来?”郑或道。
陈元卿人心不在焉地盯着桌案未答他,郑或不得不再问了遍,他才应:“回夫人,我一会过去。”
等陈元卿从前院穿过游廊回去,远远看到幼金人站在院内,身上罩了件大红羽缎披风,似乎在等人。
陈元卿心下微动,下意识往她那处走,这小妇人果真是在等他,她听到后面动静转过身,微仰着头笑道:“您回来了,我让丫鬟们去备膳。”
小妇人容颜姣好,面上略施粉黛,跟仕女画里走出的一般,陈元卿眼见着一时晃了神,连她话里的敬语都未听出。
“林五姑娘,我暂且将她安置在后面厢房,方才已让婆子先给她送了膳,她身边只带了个丫鬟,您看要不要再拨几人来伺候?”幼金又道。
林五娘子如今身份不明,但无论作为亲戚还是他的妾,也没有与主人夫妻一同用膳的道理。
陈元卿皱眉看她,她让他瞧得无所适从,绞着手低头又道:“您要觉得不合适,我让人请她过来。”
男人脸骤然沉下,绕过她走进屋内。
陈元卿进屋就叫了曹嬷嬷来:“夫人便是再喜欢林家这娘子,请她来说说话,也没有留她住下的道理,夫人年纪小不懂这些,你莫非也不懂。”
曹嬷嬷低身告罪,却不知如何做,这人可与老夫人撇不开关系,一味躬着身。
“将人送到大娘子的院子去,旁的不问,只与大娘子说,届时舅家会来人接。”陈元卿淡淡说道。
“是,奴婢明白。”
曹嬷嬷忙要退下,又让陈元卿唤住。
“使人去门房问问,林家外姑可还在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