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金倒有几分喜欢姚修那书生,别看他似不怎么着调,说话也颠三倒四,可要不是他,自己也不能接了这活计。
只这次数多后,王婆听着见怪不怪了都。
他待陈元印虽严厉,然却是为了他好,这庶子终究要从府里搬出去,若陈元印自己不立起来,以后谁也帮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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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点可不如幼金及姚修。
一副欲言又止,似有话要说的样子。
也不知道陈元卿如何哄骗欺瞒林氏,林氏倒暂将他的事情放了放,一心要先替陈令安另寻个夫婿。
而姚修呢,幼金寻上门来说明来意,他也不过拊掌大笑:“我没有看错,娘子果真是个妙人。”
“婆婆莫动,可别把我这纸踩着!”幼金进屋恰看到,忙走过来将画捡起,“我指着它们换银子呢。”
男人半裸着身子卧在花丛中,妇人额间汗珠滚落,衣衫尽除坐在男人腰间。胸前对奶儿、腿缝根阳具都分毫不落地画了出来,男人左边肩胛还留下了圈不浅的牙印子。
转瞬已经入了夏。
陈元卿看着她淡淡道:“你顾好自己的事便罢,若闹出旁的事,我可不会再管。”
头回觉得心惊胆战,这话要传到国公爷耳朵里还不直接将她们给杖杀了,无端咒死可不是闹着玩。
人讲:“我是个寡妇,家中夫主去了遂搬到这里。”
陈元印闻言松了口气,给陈元卿福礼后便要退出去,人已走至门处,扭头去看陈元卿:“二哥……”
陈元卿换了身常服,纱帽、革带皆穿戴好方从国公府往顾府去。
陈令安骤然沉了脸,丁点话都没问出来,反无端让自己窝火大半日。
陈元卿压根未将陈元印小儿举止放在心上,陈元印年后刚十四,又能有什么大事。
但凡张眼睛的都能瞧出来,娘子去这画的根本不是什么正经东西。
车夫连连告罪:“小的这就绕出去。”
非但未做,倒真像是要将这娘子给扔在宅子外面,不作接进府的打算。
那天她给娘子收拾桌案,她花样子留着忘收起来,王婆虽不识字,可至这个年岁,什么花样子没见过。
陈元印细想想人又跑了,还是算了,这事他要是拿来问二哥,二哥如何答不知,自己一顿家法定免不了。
陈元印站在案旁大气都不敢出,二哥一脸肃穆坐着,可比国子监里头的学正要威慑许多,若他去授课,该没人再插科打诨。
明日刘家宴饮,礼部几位大人皆在受邀之列。
幼金将画都收好,才对王婆道:“婆婆你不晓得,这画价贵呢,一张便是一两银。”
“娘……子,这如何……使得。”王婆话都说不清,磕磕绊绊道,“这画……”
依着他往日,他那天离去时心中郁气难消,还真不知道会做出甚事情。要人人都如陶幼金这般放肆,城外还不知要添多少坟头。
可这一回陈元卿毕竟什么都未做。
娘子胆子大呢,王婆活了几十年就没见过这样的妇人。
幼金不说话,心中忖道:“依着那人反复的脾气,怕他给的银子捏在手里数年才能花得心安理得,万一他翻脸,自己岂不是真就要走了上辈子的老路。”
近来国公爷暇时多,常呆在府中,频繁把陈元印叫去箬山院频繁抽空查他的功课,使得陈元印暗自叫苦不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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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元卿的确不是什么大善人。
幼金不缺银钱的,那国公爷对娘子并不吝啬,娘子更不是奢靡的性子,连菜钱都舍不得多花。
宣德八年省试,陈元卿由他评为“省元”,只后来嘉佑帝为避嫌,以告天下他待“仕庶”公允之心,方特意点了他人。
男人坐在案前揉了揉眉心,心中很快计较起别的事来。
陈元卿“嗯”声。
当日姚修将东西落在巷子里让幼金瞧见,幼金可是面不改色的。
她一个妇人,画出这样的东西,也未免太离经叛道,叫人诟病了。
“夭寿哦!”王婆惊呼声,纸都给吓掉。
陈令安让林氏逼得叫苦不迭,跑到陈元卿跟前:“你倒是乖觉,如何哄得母亲松口?倒将我害苦。”
册子三四十面,那便是好几十两银子。
王婆听闻咋舌:“可是娘子,您身上不是有银子?”
太学生们谁没听过陈元卿的名,私下跑到陈元印跟头来求字的不知凡几。
这没多久八月十五便是秋闱。陈元卿如今在礼部,礼部仍旧是顾徽主事,此人文风华丽,乃翰林学士出身,若不出意外,秋闱过后的省试当还由他担任主考官。
“回吧,明日我回得晚,你隔两天再来。”陈元卿问他几句方道。
刘府便在东水门玉堂巷附近,车夫不知就里驶入通宣巷时,郑或心中咯噔,忙低声呵斥道:“如何从这里,走录事巷。”
然而却来不及,陈元卿已然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