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蕴是稀里糊涂地被套上红嫁衣塞进轿子里的。她偶然间听到了老爷与夫人的谈话,接着眼前就是一晕,再醒来时就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密闭的空间,她四处摸了摸,觉着自己是被关进轿子里了。
轿子前边出口不知道是拿了什么东西封住了,蒋蕴根本拨不动。她能听到外边响起的唢呐声,声响很大,除此之外就再也听不到其他了。
蒋蕴心里惴惴不安,将自己缩在角落。她脑子里乱七八糟,最后只祈求老爷夫人别把她给发卖到其他的地方。她从小在府中长大,外边是什么样的从没摸见过。有时少爷小姐会拿她嬉笑,说她一个丫鬟生的贱种,这辈子能够老死在蒋府里便是好运了。蒋蕴对这番话没有什么想法,她一贯随遇而安,也觉得能安安稳稳地过活一辈子就行。
她记得晕过去之前是听到夫人说了什么“嫁娶”,什么“约定”,难不成现在就是让她去嫁人?
就在这一路的不安之中,轿子终于停了。一阵捶打声后,轿帘被掀了起来。外头已经是黑天,灯火也昏暗得很,蒋蕴看不清喜婆的模样,就见到她头上别着一朵大红花。
“夫人,咱们到了。”喜婆的声音嘶哑暗沉,里头透着凉意似的往蒋蕴脊背钻。蒋蕴瑟缩了一下,怯怯地点了点头。喜婆朝她伸手,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手递过去。
喜婆的手心一片冰凉,蒋蕴下意识地想挣脱,却被牢牢地握住。
蒋蕴下了轿子,抬头瞧着面前的府邸。大门上挂着一排的红灯笼,前头还有长串的鞭炮,两排散着许多人,应该都是来迎亲的。
“夫人,少爷已经等着您了,我现在就带您去房里。”喜婆领着蒋蕴往前走,左手往前一挥,袖子里散出一把把的铜钱,往站在旁边的人身上砸过去。这些人原先都是低着头的,被砸中后纷纷动了起来,唢呐敲鼓又都开始了,蒋蕴前脚刚踏进大门内,外边的鞭炮声也开始了。轰轰隆隆,几乎将这片大地都震响了。
蒋蕴吓了一跳,喜婆却跟没事人一样,带着她一路往里走。这府邸大得很,阆苑曲折,不知道拐了多少个弯,才终于进到了一个院子里。
“夫人,这就是地方了。我不能带您进去,您自个儿进到屋里,一会儿少爷就来。记着,进去了以后,把桌子上的红盖头盖上。”喜婆松开手,推了推蒋蕴,让她往院子里头走。蒋蕴看了看四周,心里虽然满是疑惑,却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蒋蕴推开房门,里头一片灯火通明。说来奇怪,刚刚一路走来,蒋蕴都觉得浑身不自在,但是到了这后,她却觉得周身都暖和了起来。她下意识地踏进了屋子,再回过神要去关门时,喜婆已经不在了。
蒋蕴定了定神,她一直记着喜婆的话,也不敢去东张西望,找着红盖头后便坐到床边,又把红盖头盖上。蒋老爷是个没良心的爹,她从不管蒋蕴和她那倒霉的娘死活,提到蒋蕴时,常常说她是个乖巧听话的人。再说白了,他是一直觉得蒋蕴就是个胆小,不懂得反抗的。
蒋蕴没等多久,就听到房门又一次被推开。蒋蕴吓了一跳,胸腔内就跟躲进了一只兔子似的在里头上蹿下跳,心都差点被踹出来。
来人走到蒋蕴面前,掀了她的红盖头。蒋蕴紧张得都忘了喘气,过了好一会儿才胆战心惊地抬头望过去。
这一望,倒是让蒋蕴看得出了神。
蒋蕴的丈夫很高,应该是比她还要高出半个多脑袋,足以将身后的烛光挡去了大半。但就是这漏出的光,也可以描摹出这人俊秀非凡的面容。与此同时,她的丈夫望过来的目光中,除了带着些许探究外,神色也是十分的柔和。
“你叫什么名字?”男人问。
蒋蕴深吸了一口气,乖乖地答道:“蒋蕴。”
“会写自己的名吗?”
“会的,”蒋蕴没有跟其他的少爷小姐一同上学,但也被带着学了几本书,认字写字还是没问题的。她抬起左手,在自己的手心比划了一个“蕴”字。男人点了点头,又说:“你好像不认得我?”
蒋蕴脸色忽地变了——完全是被吓的。
见她不说,男人倒也没有刁难,像是早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姓刘,单名一个盈字。你知道你被蒋家卖给我了,是吗?”
刘盈声音温温柔柔的,说的话却一点都不留情面。不过蒋蕴也算是个奇人,并不觉得刘盈哪里说错。她只知道,自个儿之前生在蒋府,是蒋老爷没名分的骨rou,还被人拿捏着卖身契。但现在被蒋家卖了,成了刘盈的妻子,那么从现在开始,她就是刘家的人了。
“嗯,现在知道了。”蒋蕴轻轻地点头,“你是我的相公。”
刘盈定神地看了她一会儿,眼中浮现笑意,他抚摸着蒋蕴的脸,轻声说:“其实很多事,你还被瞒在鼓里。”
蒋蕴没听明白是什么意思,但她一直都是不会多嘴的性格。现在初来乍到夫家,就更是变成了鹌鹑。不懂就不懂罢,就算弄明白了,对她可能也不会有多大的影响。
刘盈牵起她的手,将她带到喜桌前,喂她吃东西。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