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桌边,对面小茶几上镜子折射着晨光,不知在干嘛,低着头动作谨慎。
谢臻放轻步子走到她背后,“你干嘛呢?”
苏慕善陡然一惊,回头,“……戴隐形眼镜,你吓死我了!”
谢臻从胸腔里闷出声笑,拉过椅子在她旁边坐下,“什么心理素质啊,你胆子也太小了吧,媳妇儿。”
她拿镊子夹着快要干掉的镜片浸入清洗ye,看也不看他。
谢臻笑笑,在她旁边耐心地等。
这下算知道她为什 * 么不愿意睡回笼了,第一次戴隐形手忙脚乱,二十分钟过去了,苏慕善一个也没戴上。
“……要不要我帮你?”
“啊?”她侧眸看他一眼,“还是……”
“还是我帮你吧。”
刚说完,谢臻转头便去洗手,回来后不由分说地接过了她手里的东西,“你胳膊放桌上,目视前方。”
谢臻直接用指腹托住镜片。
半屈下身子,与她持平,四目相对,另一手扶着她的肩膀暗示不要乱动,便开始指示。
先叫她往上看,然后拖着镜片接近,缓慢地贴上去后,他又道:“再往下看,眨眼……好……看清楚了吗?”
苏慕善眨巴眨巴右眼,适应了眼球上的异物感,笑着点头,果然看清楚了。
谢臻亦舒了口气,还好临时在网上搜出来的方法没翻车。
随后的一分钟,他又帮她戴好的另外一只。
苏慕善眨动双眼,世界清晰明亮,她粲然一笑,眼波聚拢复荡漾,那副澄眸让谢臻愣了片刻。
苏慕善轻咳了两声,收好了隐形眼镜盒。
从包里又拿出了什么,转头拐进卫生间,一分钟后出来,对他说话时有几分躲闪,“七点四十了,下楼和思思他们集合了。”
谢臻拉住她的手,定睛。
一层薄薄枫叶红敷于唇上,少女脸上霎时点亮了,他从未见过的明艳生动。
“擦口红了?”
苏慕善轻咳一声,“……等会儿拍照会上相一点,走啦”
今日的行程丰富。
上午去莫高窟,中午折返休息,等到太阳辐射不那么强烈的时候,再启程去鸣沙山,看大漠孤烟,与长河落日。
昨天在大巴上换了位置,到酒店后又临时换房间,今天四个人在大厅回合时,大家对目前的状态都心照不宣。
苏慕善无心看了眼思思,她不复往日的坦荡,反而不迭把目光躲开。
到达莫高窟景区已是九点,西北的酷暑干燥而炎热,丝毫不输南方的shi热。时间尚早,大厅里游客并不多。
于是等了一小会儿,一行人才等到波游客,凑了差不多一队的人数,才被引到影厅去看关于莫高窟的历史意义与保存现状等影片。
苏慕善听得认真,感到获益匪浅,然而侧头却看到谢臻意兴阑珊,不时捧起手机看看,他在发现她的注视后,赶忙裂开个淡笑,悄然搭上她的手背。
不轻不重,捏了一下。
不知道是算调情呢,还是在认真道歉,说着:我看,我马上就看。
在影厅出来后,根据导游的指引,四人坐上了摆渡车。
窗外天高苍远,几乎没有云彩,天色呈现出不同于南方的蔚蓝澄澈,逆向而逝的黄土与天 * 空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苏慕善坐在靠窗的位置,手臂撑在扶手上,目极远眺窗外。
眼前是粗犷平阔的西北原野,心亦开阔起来,霎时感到高中这几年累积的苦闷与惆怅都消散得干干净净,她不由微勾唇角,答应和思思出来玩,不要太值得。
殊不知,谢臻也侧着头,一路看着她,在窗外明亮天空下光影变幻的侧脸。
十来分钟后,一行人终于到了真正的莫高窟遗址。
谢臻拉住苏慕善的手下车。
她一个激灵回过神,见坐在前排的思思早已跟着贺惟走到后门,她抿唇微笑,亦更加自如坦然,揽住少年紧实的手臂。
她应该坦然一点了,他们现在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啊。
在阳光之下牵手漫步,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情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下车后,他们几个散客顺利跟上了一个旅行团,挤进了导游的小分队。
套票在旺季时,可以观赏8个实体洞窟,而具体是哪十个,就要看跟着的导游安排了,全凭随机。
敦煌壁画与雕像均呈现的是大乘佛法。
魏晋时期,佛教初穿入中原,壁画笔法粗犷豪放,而至唐时,笔法逐渐圆润,色彩艳丽,足可见唐之鼎盛;再到元宋时代,色彩与笔法稍次之;如遇到涂抹随意而潦草,大概就是清时,保护与修复不力的结果。
苏慕善听着耳麦里的讲解,不禁喟叹又惋惜。
到最后,还是257号窟的壁画《鹿王本生》,给她印象最深,毕竟小时候看动画片,一提这是《九色鹿》的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