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驶在国道上,两边的原野飞驰而过。
冷不丁的,谢逸问:“你考飞是为什么?”
“……为自己呗。”谢臻一顿,心里却默默,为一个人,为一份不可能的可能。
谢家在老城区的山脚下的一片别墅区。
谢臻长久不在,给他留的房间倒还算整洁,他随便收拾了几件衣服,便打的去蓝天花园。
小城城区远比江城小很多,走在熟悉的街道上,谢臻竟有点惴惴不安,一方面在想去看姥姥会不会遇到秦蔓回来,一方面,心底燃起几分见到她的希冀。
而到了之后,那种情况都没发生。
秦蔓刚走一天,给他预留了压岁钱和即将到来的18岁生日礼物;对门的灯始终灭着,据闻苏慕善同父母回了乡下。
谢臻哑然,陪姥姥过了正月初三到初六。
他初八一早的动车回江城,最后一天谢振东勒令他回家吃顿饭再走。
今年谢臻考飞的事在谢振东看来是喜事,石晓婉坐在桌上自然不敢绊子。
大家维系着心照不宣的 * 表面和谐,一顿饭吃得相安无事,同样索然无味,谢臻最先仗着要收拾行李而离席,回了卧室。
陌生的房间,对应心脏的落空。
南窗外的枯枝掩映,照应着他这次回来一无所获的乱麻心态。
谢臻坐在床边,双腿微张,手臂无力地搭在上面。
想了想,从行李箱里翻出Tiffany手镯,那天是11月21号,低调素雅的款式,只有活扣处的流苏坠着两枚小钻。
就像她的素净无瑕,与身后轻摇的黑发。
两声门响,把谢臻的思绪拽了回来。
他先把手镯收好,嚷了声门没锁,随后谢逸捧十来公分厚的书,径直走进来丢他桌上。
说是他班主任吩咐,谢逸才替他把教室里剩下的教材与笔记都给他带回来了。谢臻滚了滚喉,从嗓子里挤出了致谢的话,谢逸把门碰上。
谢臻蹭了把鼻尖,踱到桌边,闲翻了几页书,咂摸着他是太闲了,才像个磨磨唧唧的女人,胡思乱想。
于是开始收拾能用的教材。上面的几本,书页卷起毛边,他一连拿掉两本被高考考纲刮掉的选修,蓦然,彩绘着星空的胶套本露出一角。
他忙不迭拿起。
右手捏住书轴,急速翻扫一遍,正楷体抄录的英语语法,映入满目。
*
因为今年女儿高考,王琴生意也不顾,非要在老家的一个庙里求了符,才心满意足的回城。
苏慕善一家人回到蓝天花园是正月初七,她去店里帮父母做了清洁,初八开张后,她乖乖在家里过最后两天寒假。
秦思思也从老家回来了,两人阔别已久,相约上午去鼓楼逛街,下午去商场看电影,晚上七点回家,一日的安排充实而圆满。
苏慕善巴士里出来,低头对手哈了好几口气。
白雾在黑夜里散逸,黄澄澄的灯光制造出的街景温暖纯属假象。
正沿着回小区的路上,王琴的电话来催:“善善,回家了吗?”
她捏着手机在冷风中,“……嗯,在路上了。”
王琴又问她晚饭吃了与否,听意思是店里刚开张,生意尚可,让她自行解决的意思。
苏慕善一一应过,说不需父母Cao心,他们忙他们的就是。
“天冷,晚上回去拿热水泡脚活络一下,趁假期早点睡,别玩手机了啊。”
“……知道了,妈妈。”
“还有,听说等会又要下雪了,你回去记得把阳台窗关严实。”
“嗯,好。”
听筒那边传来一阵嘈杂的人声。
王琴的声音变远了,应该是在对来客应答,果然她很快又对着听筒,“好了,就这么些事儿啊。天黑又冷,你赶紧回家吧!”
嘟嘟嘟——
她还没“嗯”,对方把电话挂了。
也只有王琴火急火燎的时候能稍放对她的控制欲。
苏慕善眉头稍舒,紧绷的背放松下来,幢幢人影在的街灯映出的圆盘光斑里,拉得沉静而颀长。
黄白色的出租车停靠路边,谢臻碰上车门, * 往北方看,空中开始细小的白色结晶。
天气预报说今夜有雪,原来在见到她,才会开始。
“苏慕善——”他对着那边高喊。
女孩渐远的脚步且住,转过头,逆着朔风,她的头发往后飞扬,面庞被灯光映照,在脖颈间枣红色的围巾映衬下,分外白皙洁净。
凌冽的风中,男生挺拔如白杨。
谢臻站定原地,旋即踱步向她而来。
顿挫与愕然交杂在一起,来不及唤醒这一刻苏慕善应该做出的反应。
她清醒过来时,谢臻已经站在她面前。
宛如元宵去岁,雪花纷纷扬扬地洒下来。
北风卷着雪粒漂泊,扑在他脸上,少年的鼻尖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