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文漪怕痛,他那个出身世家,自小在家中被严加管教的爹爹也曾叹,若是把他置于和当年的自己一样情况可怎么好。梦寐以求的良宵却在烛焰中慢慢的冷了心肠,季文漪又痛又怕,可如今看到不到咫尺处坐着的云华,他居然慢慢的笑了。
云华先领着季文漪到了慈安宫,太后早等着了,招呼着云华吃午饭。
云华醒来时候就饿了,在点心匣子里挑了几块酥凑合着填了填肚子,见父后开口便走过去坐下,季文漪跟在后头犹疑着该不该坐。
太后早已经从近侍处得知了昨夜之事,冷哼了声,“出去跪着吧。”
他当初本就不喜欢季家的儿子,是云镜苦劝了半天,又说后来有九妹喜欢的再封了侧君,他才松了口。如今听这季家的不懂规矩,早已经后悔自己给女儿选了这样一个正君,太后琢磨着不如一会儿让着季文漪留下,尝尝宫里的规矩也好伺候云华。
季文漪吓得脸色煞白,点点头就要出去,云华不耐烦的开了口:“别让他跪了,过来吃饭。”
“父后,不肖您说,他是规矩不妥帖,可女儿府里的刑房也不是吃素的,父后在这里教训了他,岂不是打女儿府里的面子?”
这话虽是牵强,可太后宠幼女久矣,也没反对。再者说有出嫁从妻妻死从女的规矩,是几个孩子心疼他,不然前朝也有太后太君们一样每日要松皮子挨板子的前例。
虽是允了云华的不罚,可季文漪最终也没能上桌,在云华身旁跪了,云华看他可怜,挑了几样子菜放在碗里搁在他面前,“吃吧。”
之后太后又赏了诸多的物件,也有西域进贡的奇珍,云华没仔细看,让松溪收下了。
拜过太后,自然要拜皇后。季文漪亦步亦趋的跟着,一副想说话却不敢开口的模样。云华平生恨人忸怩,无意中看见了便狠掐了他一把,季文漪一声惊呼。
“有话说,吞吞吐吐的看了心烦!”
季文漪这才垂下眉眼,他生的温柔娇艳,是难得的好相貌,如今只做出一副怯怯的模样来都能让云华的心稍软一软,“奴只是在想,三生有幸,遇上了这样好的妻主。”
云华不由失笑,“这就好了?你娘亲可是我们之中的异类,我原以为你会以为那样娇惯夫郎的才是好妻主。”
“爹爹曾对奴说过,娘亲虽好,却总让他患得患失,做人家夫郎,当然是要妻主管教。妻主不嫌弃奴侍,还肯管教,自然让奴侍感激涕零。”
说话间便到了皇后所居的乾宁宫,刚进了宫门便看到里头跪了一院子的人,再往前走便是几个云华眼熟的,是昔日王府里云镜的爱奴,如今正肿着屁股晾刑呢。
“呦,我来得不巧了。”云华却不以为杵,这些都是未曾诞育过公主皇子的,若是有,为了金枝玉叶的脸面也不至于人前惩戒,不过是些低贱身份,看了也就看了。正如刑房里不许男子着衣一般道理,难不成她还要挨个负责?
里头急匆匆一个女官出来迎云华,很是歉意的福了身,“殿下宽宥,昨夜皇后没服侍好陛下,如今正在里头受刑呢,恐怕这会子没工夫见王夫。过些时日皇后会召王夫进宫说话。”
季文漪吓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昨天夜里在兰室曾听兰嬷嬷说起,他原以为是随口编来哐他的,哪里想到皇家规矩如此森严。
其实看那女官的话头,云华若是想进去看看也并无不可,可云华终究还是得给自己姐夫留些颜面,于是只点点头,又领着季文漪出宫了。
“回去是先去兰室受刑,还是先见见院里的人?”
季文漪心里衬度了一下,壮着胆子把下巴搭在云华腿上,“都听妻主的,妻主若是喜欢,奴侍就是如今日在乾宁宫里一样在门口被责打也心甘情愿。”
“也不必把你跟那些人比较。”云华看着欢喜,“只是你连这点小事都抉择不出,我怎么把后院交给你?”
“那便先见见弟弟们,妻主。”季文漪声音一顿,“妻主今夜会宠幸奴侍吗?奴侍想被妻主管教。”
季文漪终究是不了解云华,云华此人并不喜欢人邀宠卖乖,若是她心里头喜欢的倒另说。云华眸子闪烁一下,说了个好,实则心里已经掂量着准备什么刑具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小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