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狱之灾却让他面黄肌瘦,宛如过百的老者。
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他们答应我不会伤你,只是想让你分出一些财产。你知道斐斯利家族的旁支,他们嫉恨你年纪轻轻继承了庞大的家族产业,心怀怨恨,这才找上了我......安德鲁狡辩着,只字不提自己的过错。
所以你便替他们掩护,毫不留情地向自己的女儿下杀手?奥德莉毫不留情地拆穿他的谎言,几乎要笑出声来,我大难不死,你是不是很失望?我醒来后日夜思索,究竟谁有这般势力又能藏得如此之深,又究竟是谁能精准掌握我的行踪,原来兜兜转转,竟然是自己家人。
奥德莉站起身来,从安格斯袖中取出那柄镶嵌着破碎红宝石的锋利短刃,绕过他走到了安德鲁面前,出奇冷静道,毕竟谁也不会想到一位父亲会对自己的女儿下手不是吗?
安德鲁被奥德莉手上的刀刃晃白了脸色,他自下而上看着奥德莉,这才发现她身形举止和安德莉亚分明就是两个人!
华丽裙摆在空中荡开一条弧线,明艳的红唇,头纱下飘落一缕的银发,安德鲁脑中忽然浮现出一个去世多年的身影他精明强干却病弱离世的妹妹。
安德鲁打了个寒噤,下意识在脑中否决了这种可能,然而不可阻挡的可怖惧意却如结冰的冻霜爬上了他被折磨得脆弱不堪的神经。
奥德莉尸身被盗,直至下葬都只有一具空棺,这在家族里早已成了无人提及的秘辛。
安德鲁越想越恐惧,踉跄跌倒在地,大叫道,你不是安德莉亚!你是谁!我女儿在哪儿?!
奥德莉从他口中听见这个名字,再难遏制冲上心头的怒意,咬牙道,安德鲁,你还知道安德莉亚是你的女儿!她自小视你为倚仗,然而你将她卖给纳尔逊那半身入土的老头作妻子还嫌不够,竟还联合外人谋害她,你当真是罔为人父!死不足惜!
安德鲁听见这声音,越发觉得像是他死去的妹妹,他像是疯了,蹬着双腿往后退,颤抖地吼叫道,你别过来,你究竟是谁,安德莉亚在哪!
你认不出我了吗?奥德莉缓缓揭开面纱,在安德鲁惊恐的表情中,扬起一个冷漠到极点的笑,湛蓝双眸冷如结冰的海面,我亲爱的哥哥。
奥德莉简直要被她这愚蠢冷血的兄长气得发疯,她扬起短刃,就在这时,一条手臂忽然自身后横过她纤细的腰肢抱住了她,沉默已久的安格斯轻轻从她手中取过刀,道,我来,小姐,别让他的血弄脏了您的裙角。
安格斯一步一步朝着安德鲁走去,安德鲁瘫坐在地,伤口流出的血液浸润衣裳,在地上拖出一道血痕。
死亡逼近的恐惧完全地笼罩住了他,安德鲁涕泗横流,来不及深思为什么奥德莉还活着,本能地哀求道,别杀我!奥德莉,求你,哥哥求你!
奥德莉冷眼看着他狼狈的姿态,安格斯一步一步走近,安德鲁在极致的恐惧中面色忽然变得十足狰狞,崩溃地大吼道,是安德莉亚的错,我养她成人!她嫁人后却不肯见我一面,你问我为什么要杀她,你告诉我为什么!?
安德莉亚早就死了,死在她十七岁的婚礼上。奥德莉开口道,也不管此时的安德鲁还能不能听懂她在说什么,拒绝见你的人是我,从来都不是安德莉亚,她或许到死都不明白,她亲爱的父亲为什么要像对待一件货物一般对她。
安德鲁瞪大了眼,在一片苍白的寂静中,刀锋划破喉咙,鲜血喷涌而出。
奥德莉看着她的哥哥抽搐着倒在地上,双目强撑地望着她,渐渐地不再动弹。
她不知道,在安德鲁人生的最后几秒里,可有一丝对安德莉亚的忏悔。
安格斯处理干净尸体,迅速沐浴换了身衣服,他问过侍从,在后园藤蔓花架下寻到了奥德莉的身影。
她手里端着一杯暗红色的葡萄酒,倚在微微摆动的秋千里,抬目远眺,像是在思索着什么,又仿佛只是简单地欣赏美景。
安娜在她身后站着,焦急地盯着奥德莉手里的酒,想拦又不敢拦,眼看急得都快哭了。
夫人伤口未愈,如果被管家知道自己没拦住夫人饮酒,自己怕是要掉一层皮。
她看见安格斯从小径匆急赶来的身影,苦着脸将手里的披风交给他,指了指奥德莉手中的酒杯,不敢看安格斯阴沉的脸色,忙不迭拔腿跑了。
奥德莉并未发现身后换了个人,她举起酒杯,正要抿上一口,一只沾着水汽的冷白手掌却蓦然闯入视野夺过了酒杯。
修长手指伤痕遍布,轻轻擦过奥德莉的手,传来一股熟悉的凉意。
她愣了半秒,转头看向身后。
安格斯将披风搭在秋千上,弯下腰,眼帘半垂,目光专注地看着奥德莉,骨节明晰的食指缠着柔软的帕子在她唇角轻轻揩过,挪开时,帕面上染着一抹浅色酒液。
落在唇上的动作柔软细腻,压过唇肉便离开,和他床上粘腻时相比可谓利落干净。
安格斯嗅到酒杯里浓郁的酒味,眉间顿时皱如揉碎的纸。
他将酒尽数倒在了花泥中,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