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入耳,轻如微风。安格斯从她白净的脸庞上收回目光,......是。
锁链撞击的声音回荡在会议厅,安格斯神色凛然,几乎在安德鲁动作的同时便挡在了奥德莉身前。
可即便如此,奥德莉却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是谁。
他抬头看着挡在奥德莉身前的安格斯,似乎被他身上阴郁的气息所震慑,哆哆嗦嗦想要站起来,却没有成功,只得膝行着往后退了一步。
奥德莉自见到艾伯纳架着漆黑马车驶入庄园时,心中就已经隐隐有了某个荒唐的猜测。
等到艾伯纳离开后,安德鲁身体里骤然爆发出一股力量,挣脱侍从的钳制扑倒在了奥德莉面前。
安德鲁曾经见过少年时期的安格斯,但只有短短一面,如今的安格斯和那时看起来气质相差太多,他一时觉得有些眼熟,却没有认出来。
议事厅里只能听见安德鲁一个人不断碎碎念的声音,安格斯能感受到他的小姐正在竭力压抑着满腔怒气。
好香,是榅桲果和玫瑰花的味道......
他脊背微躬着,站都站不太稳,自出现在奥德莉面前那一刻起便在不停地发抖。
奥德莉眉眼间一片平静,心无旁骛地教安格斯如何运笔,执笔不比持刀,有轻重快慢,要学会收力,明白吗?
他察觉出面色阴冷的安格斯和在地牢里折磨他的艾伯纳是同一类人,本能地避开了与安格斯视线相触。
安德鲁听见奥德莉开口,实打实地愣了一下,他一时不知该惊讶于这陌生又熟悉的清冷嗓音还是这话里的深意。
他站起来,想要冲到奥德莉面前去,却在安格斯冷冽如刀的目光下打消了这个想法。
一缕银发垂落在安格斯脸侧,柔顺如绸缎,他闻着身边传来的浅淡香气,手里跟着奥德莉的力道落下一笔,声音有些不易察觉的低哑,......明白。
奥德莉醒来后的第三日,十一街刺杀一案终于水落石出,牵扯此事的旧贵余党纷纷以祸乱城邦的罪名被处死。
安德鲁鼻青脸肿,鲜血不停从发中流出,他似乎被羁押太久已变得神志恍惚,挣扎着跪坐起来,痛苦哀嚎着对奥德莉道,谢天谢地,啊......乖女儿,帮父亲解开这链子,我的手脚都快断了......
艾伯纳将人送到后并未急着离开,而是和奥德莉在会客厅商谈了一些事宜。
这是她亲爱的哥哥,安德莉亚深爱的父亲安德鲁。
几颗血淋淋的人头高挂于城门之上,但同时,却有一名罪犯逃过了刑罚,由一架马车自铁牢运往了斐斯利庄园。
而擦过锁骨,撩拨得叫人心痒。
安德鲁苦求了一会儿,发现并没有任何人来为他松绑后,终于稍稍冷静了下来。
奥德莉侧目隔着遮面的黑色头纱看向他,突然开口打断他道,如果我死了,你觉得自己能接手多少遗产?
见安格斯心不在焉地看着自己,奥德莉低头在他冰凉的耳尖上蹭了一下,掰正他的脸,五指轻握住他的手,低声道,专心。
他今年不到四十岁,这几日的
此刻,她透过头纱看着被拽出马车的男人,眉心一点点拢出了深褶。
安德鲁并未发现坐在椅子里的人和他女儿并非同一人,更没有发现椅子里坐着的人是他去世多年的妹妹。
他站在马车旁,将马车里披枷带锁的罪人拽下马车,此人乃策划刺杀的主谋之一,也是城主给您的一个交代。
奥德莉稳坐在高椅中,慢慢端起茶杯抿了口茶,一言不发。
他偏头望向安格斯身后的奥德莉,看着她静坐的身形,终于想起来苍白无力地向她解释,好女儿,相信父亲,事情不是他说的那样,你都不知道这几日父亲是怎么熬过来的......
遇袭一事后,奥德莉无论去哪安格斯都半步不离地跟着,此刻也不例外。
男人头罩黑布,手脚皆被铁索束缚,宽大的洁白囚服浸出汗湿的血痕,不难猜想底下有多少刑讯鞭笞的伤疤。
盛在勺里的火漆融了又凝,书写声消散在风中,留下一个心猿意马的青年和半张笔锋凌厉却又青涩生疏的字信。
狭长眼尾在秋日光影中拉开一个狭长的弧度,他感受着手背传来的温热触感,轻轻嗅了嗅奥德莉身上传来的香气。
安德鲁揭了头套,惴惴不安地被侍从压在角落里站着,他像是怕极了艾伯纳,视线数次落到奥德莉身上,想要说些什么,却又都在瞧见艾伯纳的身影时闭上了嘴。
父亲没想你死,好女儿,我是你父亲,又怎会害你?安德鲁眼中流出两行浊泪,到此刻仍在竭力扮演着虚假慈父的形象。
他像是认定眼前的人仍旧是他易于掌控的女儿安德莉亚,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没有一句对袭击一事的解释,反倒不停地抱怨着,他们真是一群可怕的疯子,竟然用带刺的鞭子抽打我,我险些被他们打死了.....
城主对您遇刺一事深表痛心。艾伯纳对奥德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