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们,肖越齐抬手按了按直跳的额角,沉声道:“别闹了,吃饭。”
安老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没想到一直带在身边沉默寡言的小子还有这样富有王霸之气的一面。
各自落座,顾一鹤坐在和仪身边。
对玄术圈的大多数年轻人来说,他是个生面孔,只闻其名未见其人那种——当代和师自幼与一未曾修行的普通人定下婚约,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儿,而这么多年了,这婚约还存在着,他还坐在和师身边参加了这种业内聚会,就让人不由侧目了。
和师今年多大?十九诶!正是最心思不定的年纪,就认准了一个人,多难啊!
故而好几个小年轻都忍不住频频去瞥顾一鹤。
而五十岁朝上的几位颇有名望的前辈看他们两个的目光就带着些了然了,一个极Yin,一个极阳,命中羁绊极深,天生一对。
当年顾一鹤出生,阳气极重却压不住,筋骨又透着Yin气,小鬼畏惧他,在大厉鬼眼中就是香饽饽,又极爱招惹妖魔之类,常年生病,顾家为他可以说是请遍了当时有名的大师。
然后就一头撞到了为徒儿的体质苦恼的先和师身上,成为了老和家的童养夫。
哈哈,划掉,当然是说笑的。
盯着几位前辈带着了然与打趣的目光,和仪忍不住握了握顾一鹤的手,然后移开话题,道:“我看新闻,这一次的事儿好像有一个娱乐公司出来宣布对此负责了。怎么莫名有点……”
“恐怖、组织内味是伐?”庄别致作为主人家也坐在主桌,听了这话接道。
和仪点点头。
安老呵呵一笑,“这事儿总得有人出来背锅,那个公司以前和官方打过交道好像,也确实在筹备一个与灵异直播类相关的节目,这一桩事热度不小,他们也不吃亏。”
“那我们成什么了?”和仪想了一会儿,试探着道:“测试玩家?那综艺制作方得出多大的血能集齐这么多人?大家的出场费都不低吧?”
她笑着打趣了一句,毛道长本来有些遗憾地呷着甜汤试图从里头尝出酒味来,听她这样说,哈哈一笑:“和师这是话糙理不糙啊。”
其实这行哪有自己要出场费的,全凭顾客给,给多少是多少,自己讨要就过分了。
有钱人为了笼络住大师给的当然多,家境不好的也不挑剔,事大就收点,事小一点吃喝就了了。
真要追求大道的,反而没有对金钱太多的执念了。贪心太过,只会是修行路上的绊脚石。
推杯换盏,伤员喝的都是甜汤,旁人为了照顾他们,也都呷着饮料陪着。
庄婶本来打算给他们添酒,看他们这样,再看看眼巴巴盯着自己手里酒壶的和仪,忍不住叹息着摇摇头,转身离开了。
分明滴酒未沾,大家却仿佛都有些醉了。
屋子里烧着几个火盆,外头飘着白雪,大家穿得又厚,红晕渐渐爬上了脸颊,毛道长死里逃生一场,没有后怕,话却多了起来,不似白日里的沉默稳重。
“我和媳妇儿,我俩就是在这边认识的——”他思绪渐渐飘远,靠着椅背,目光飘忽地不知道想着什么,眼眶渐渐有些红:“那年她好年轻,才二十岁吧,穿着洗得很干净的旧衣裳,梳着乌油油的大辫子,笑起来的时候,俏生生的好看。她家我给她家收了一只客鬼,她家里艰难,我没要钱,看到院里的花开得好,让她给我折了一枝。我抱在怀里走了,第二天又在街上碰到,慢慢就熟悉了。结婚之后,她与我说,当时她就觉得,这道长穿道袍,面嫩,好俊俏啊……”
他眼圈儿shi润地回忆着当年,和仪微微有些不解,站起来去一旁的几上拿干果,路过她身边,声音压得极低地道:“毛师叔的妻子患了癌症,晚期。”
世事无常。
和仪微微怔了一下,然后抿着唇,轻叹一声。
毛道长眼神落在和仪与她身边的顾一鹤身上,顾一鹤低头剥着松子,和仪在旁边坐着,偶尔眼神相触,目光流转交汇间俱是情意。
他心里发涩,灌了一大口甜汤,喝出了饮酒的豪迈来。
安老也不知安慰些什么,只能轻声道:“明日我去看看吧。”
“别,别麻烦您老了。”毛道长连忙摆手。
夜已经很深了,大家散了,庄家的屋子不够住,和仪他们慢悠悠地往村隔壁的度假村走。
行礼什么的都没拿,星及手上拎着个焖烧罐,套着针织的套子,很居家。
和仪有些困了,脑袋转得慢,瞧着有些迟钝,看了一眼她拎着的焖烧罐,似乎想到了什么,慢悠悠踩着雪,问:“是……桂花酒酿小圆子吗?”
得,真懵了。
星及有些无奈地摇摇头,“给你熬的梨汁!想吃小圆子啊?”
和仪嘟嘟囔囔地道:“庄婶儿说给我做小圆子。”
“明早再吃吧。”顾一鹤把她的围巾紧了紧,扣住帽子,加快了步伐。
冬夜寒风凛凛,三五人夜归。
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