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手一个耳光抽在戚蒙脸上:区区一本冥功卷,当我放在眼里么!他说着,手掌摊开,现出一物,我承了某个人的请求,以其毕生收集换你性命无忧。大丈夫言出必行,你的贱命,我替你守但他的命呢!
掌中一枚黑玉耳珰,光彩温润,在日光树影下沉敛寂静,如同静水茫茫,大音希声。
戚蒙瞳孔猛缩。
嘴唇开合几回,紧紧闭上,再出声时薄薄一线,显得冷酷无情:章十七又是他。哼,我真是多谢他。
苏岑将耳珰珍重收进怀中,慢慢站起,手指一拈,指间几根银亮长针,森森冷色。
十七为你担罪,弄得遍体鳞伤。原本这不是什么光荣的事,不值我提。但我感念他对你情深情深意重,特特告诉你。不过看来,你却并不是个重情重义的君子。他一口气说完,却见戚蒙满脸不屑,不由动了真怒,戚蒙!你与吴姓女子勾结,偷盗青衣楼至高秘笈,这档子丑事我懒得理会。但你伤了我看重的人,却是容不得宽恕!
话毕,衣袖飘摆下手腕用了巧劲,几根银针眼看就要被激射出去。
腰侧被人撞了一下,来得突然,不提防脚一崴,银针便都扎进了树干里。
脚腕钻心疼痛下,苏岑侧目,见到章十七站在一旁,胸口几处又渗出血来,此时却不管不顾,迷迷蒙蒙半睁着眼,眼色一片灰暗,将自己定定瞧着。
戚蒙在旁动了动,身子往前挣,却挣不脱,双脚颓然蹬了蹬地,颤巍巍地唤:十七
章十七听见,眼珠子往他的方向划过,又转回,一开口嗓音粗噶,如带哭腔:我不耐烦见到你。
苏岑心中情绪激荡,又是怒又是怜又是悲,只是也不知是觉得戚蒙可怒,章十七可怜,还是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可悲,总之巧舌如簧如他,此时竟也咬牙不知该说些什么。
默了瞬息,他想起来张口吼一嗓子:朱三!你给我死过来!
我打发他办点事情,朱三未出现,倒是章十七接了话,一面说,一面隐忍地吞咽了什么,脸同菜色,有事,你同我说。
苏岑差点鼓掌:好厉害!一身伤还能发功挡我的针,现在又抑制气血逆行,呵呵呵。皮笑rou不笑地往旁让两步,语气六分怒三分怜,还剩一分不易察觉,却绝对是酸,就为戚堂主,章圣使当真什么都做得出。如此,苏某也不敢妄言再多,这就让两位好好聊。
他转了身匆匆而走,一瘸一拐,脊背挺得笔直。
章十七垂眸用余光目送他的背影,确定走远了,喉头一翻,一口血终未忍住,喷溅在青草地上。
他抬袖随意擦了擦,单薄身体站成风中蒲柳,摇摇欲坠。
阿戚,他道,现在外面都在找你,暂时,你还是待在这里安全。
戚蒙轻轻笑起来:十七,果真一眼都不愿意看我了?
不是不愿。你的脸让我难过,承受不起,不如不见。顿了顿,自嘲地摇了摇头,无用的话,何必再说。等你好了,我就会放你走的,然后你就去找吴菲菲,实现你的罢。
戚蒙的轻笑渐渐变作狂笑。他猛地将后脑磕在树干上,砰声闷响。一声过后,接连又是三四下,一次比一次用力。
十七的脖颈不受控制,扭向他那边,瞧见了,表情僵硬如石。
真这么豁达,就别管我。我死与否,同你何干?我和吴菲菲如何,又同你何干?戚蒙癫狂笑吼,来啊!放了我!尽让我去死!谁要你自作主张帮我顶罪?谁教你的?谁会谢你?!我会谢你吗?我会因此对你念念不忘,我会因此对你倾心吗!他咬牙,一字一顿,你、做、梦!
仿佛这番话已听惯了,实在意料之中,十七只是晃了晃,脸上泛起异样酡红,嘴唇却缓缓弯起来,笑意成漠漠平沙上一尾干涸的鱼,被久饿独飞的孤雁瞧见,张喙叼走,不见踪影。
只是茫茫沙漠怎么会生一尾鱼?心境如他,又怎会还能作笑?难免最后,只空剩一把黄沙罢了。
皮rou之苦,原来真的不是要命的东西。十七带笑捂创,眼白已血丝蔓布,什么都同我无干可惜,没谁告诉我如何违背自己的想法。我想做的,不计代价,不能阻止,却也根本没求过什么回报。你何必激我?事态如此,我早有预料。而你句句口是心非,才是真正叫人失望
戚蒙笑声一敛,双目望天,不辨眼色,语调转换了,变作冷冷淡淡的漠然:谁说我是口是心非。
呵十七嘲了一声,意味不清,有些事情,你我其实心知肚明,何必说破
比如那夜刻意带酒来寻,逢迎讨好,一杯接一杯强灌,是因为知道他心防过重,只好借醉意消除。又或者颠鸾倒凤时,软语呢喃,口口声声说的多谢,是为了庆幸自己计划得以成功。再或者之后遭逢堵截,不敌败阵,引颈就死,是算准他狠不下心,定会寻法子助自己逃遁
他好比一条全身都是七寸的蛇,被经验丰富的猎者随意伸指,便动弹不得。
直到被扒了皮,剔了骨,熬成一碗浓浓的羹,残存的意识被吞咽入腹的时候,只剩了一句怕人寻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