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
仿佛怕她面临痛苦的抉择和道德的为难,仿佛怕因听见她的挽留而对这人世徒增不舍,他的身体在数息之间就幻化作金光万丈,消散成星辉点点,空留冰原旷野中那一声凤凰清越的啸叫。
“阿临……”筠川愣愣地看着那些璀璨如钻石般的星光飘渺向冰原的尽头,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她在世上的最后一个亲人,用自己的生命赠给她这样一场成全。
凛冽的狂风散去,接着是茫茫的大雪。她猛然回过神,趔趄不已地冲向苏景昀倒下的地方。
直到手掌颤抖地抚摸上他覆着晶莹细雪的光泽脸庞,感受到他虽轻浅但带着热意的气息,她的心恍然落地,却又禁不住痛哭出声。
阿临……阿临!
他代替了他在这世间灰飞烟灭,赠给她成全欢喜也赠给她苦痛悔恨。
纵然天命要他永生守护着她,可是她并不觉得自己可以理所应当地享受这世上无缘无故的付出——没有谁生来就应对另一个人好,这全看那个人自己的选择。
正因如此,那失去他的痛苦才如火炙,如碳烤,那样的毒,那样的烈。
他是她的亲人啊!她多么想再次看到他狂放嚣张的笑容,多么想以后还能与他斗嘴吵架,多么想为他两肋插刀,上刀山、下火海,可是……可是!
阿临……
对不起,让你受这样的苦……
谢谢你……
怀中的人动了动,片刻在她泛着泪光的惊喜眼眸中缓缓睁开眼,目光茫然如这一场皑皑白雪。
”丫头……“他话未说完便被她的吻堵在喉中。
筠川有些急切却又笨拙地亲吻着他,泪水却如断了线的玉珠簌簌落下。从此以后,她要好好守护着眼前这个人;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什么能把他们分开!
她不会让阿临白白牺牲,她要带着他的福佑好好地活下去。
风雪席卷,锦玚第一次如此虚弱地靠在她的怀里,面色苍白如一张薄纸。她感受着他虽缓慢却沉稳有力的心跳,一下下,一声声,忽而也安心下来。
”锦玚,你要是下次敢不跟我商量就抛下我一个人的话,我就……“她柳眉一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后怕地说道。
”你就怎么?“他气息有些虚浮地笑了。
“我就……我就……”她别扭半天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半晌似乎又要哭出声来,泪眼迷蒙地轻打了他一下:“反正我不准!”
“别……别哭……”眼见她流泪了,他蓦地不再调笑,有些手足无措起来。锦玚眉头微皱,略微费力地抬手擦去她脸上散作珍珠的泪水。
“丫头,我答应你……再不会抛下你一个人……”他的表情郑重无比,轻轻地于她雪白额头上留下一个吻,双臂紧紧地抱着她,那力道像是要把她融进自己的骨血里。
风华笔墨也描摹不出这样痴缠深沉的爱恋,它不会因岁月残酷的打磨而消散湮灭,而会在时光长河中更加熠熠生辉。
“我爱你。”他听到耳边传来女子轻轻的呢喃,恍若呓语。
她不只是像天下女子那般,爱他的俊美容颜、惊才艳艳,爱他的笑意悠然、风度翩翩。她还爱他的聪慧绝lun,爱他的宽阔心胸,爱他的沉稳执着,爱他的心系苍生。
Jing致皮囊不过是外在之物,昙花一现,只为用来蒙蔽世俗的眼。她爱的是那副皮囊下的,饱经沧桑却情真意切的心。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一个男子——承受了远超一个人能承受的责任和苦难,流于唇间的却只有那一抹优雅从容的微笑。
她依稀记得,滂沱雨夜之中,他伸出援手,给予了她如明媚春光一般的温暖。清魂灵镜幻境之中,他寥寥数语弥合了她心中日渐清晰的裂痕。燕莽山庄山门,他提剑面色冷凝地行来,因她受了伤而步步威压、满腔怒火。安阳河畔急湍奔流之前,他一人敌万人,血灿莲花,只是因为忧心她的安危。
还有,还有如今,他不惜永生永世被囚禁被折磨,即便堕落成魔,也要换她平安,护她周全。
这样的一个他,怎么能让她不爱?
他这一生寂寥,行走在漠漠九霄之上,无人推心置腹真诚以待,于刀光剑影中看清世人丑恶,在漫长岁月中窥见人间仓皇,却依旧用这样一颗完完整整的真心来待她。
这样的一个他,如何能让她不怜?
她见识过他的冷酷,品尝过他的无情,可她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他会调转龙头,将那冷酷无情化为利刃来对着她。
她相信他永生永世都不会负她,会待她始终如一,因此,她本是一只桀骜不驯、从不愿被禁锢束缚的凤凰,却甘愿停留在他这棵枝叶宽厚的参天梧桐上。
锦玚的眸色变换至深,像幽幽一潭碧泉。世人曾说过的哪一句话,都不及这句话窝心。
“丫头……丫头……”他圈紧了她,一声声地唤着,仿若梦幻一般的叹息。
筠川等了许久,也不见他说话,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