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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北决独立在良宵所居的小偏殿门前,他踟蹰不前,心头似喜还悲,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他缓缓推开廊门,绕过内里的屏风隔断,便见到良宵枕于床榻之上,向内蜷着身子,看不清面上神色。
小桌之上温着一碗药汁,氤氲着淡淡的苦涩药气,因着良宵一直未醒,似锦也就拿小火一直煨着。
肖北决走近了些,坐在那软榻边沿处。那床锦被盖的稍有些往上,掩盖住了良宵小半张脸。
不过几日不见,人却愈发消瘦起来,那下颌尖瘦,眉眼之间满是倦容病色,只一眼便令肖北决一颗心更沉了几分。
昔年风华无双的顾云念犹在眼前,那才冠京都的顾家郎,受尽万千宠爱,天下的荣光皆不吝于他。
床上的人低低的呻yin了一声,却仍是双目紧闭,未有半点清醒之意。
掩盖在衾被内的身体并不似表面上那般平静,蛊毒在这已经损毁到极致的身体内疯狂的肆虐,分身的前端不时向外渗着暗色的血ye。
良宵只觉这无尽的苦难折磨,将他的生命损耗的所剩无几,他竭力想睁开双眼,换得一丝清醒,却陷在这痛苦之中丝毫挣脱不得!
肖北决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来,摩挲着那垂顺的柔软发丝。
华发早生,缠裹百般忧思、尝得满腹愁苦。
“云念......云念.......”
“你可是怪我,这些年来令你孤身一人,无处可依?”,肖北决深深吸了口气,已是眸中shi润,语带哽咽,“若是我猜不出,你怕是会一直瞒着我吧......”
一股浅淡的血腥气窜入肖北决的鼻腔,他神色急变,目光在这寝殿内环视了一圈,终是落在榻上之人身上。
他将良宵的身子向外稍挪动了些,这便觉出那脸容格外惨白,薄薄的唇瓣已是毫无血色,透着不详的青灰。
那床锦被被肖北决甩至一旁,雪白的亵裤上满是血污,良宵的手指正死死的按在下腹,幅度微小的颤抖着。
“唔.......好疼”,良宵再也压制不住痛苦的呻yin,他蜷起双腿,无意识间碰其那处又带出一声声惨呼!他已是痛到极点,神思混沌,满额冷汗。
容不得半点犹豫,肖北决立时将人打横抱于怀中,便向着他所住的寝殿急行而去。
随侍的暗卫亦是行思敏捷,见状便赶去太医院将那医官早早带来。
亭廊缦回,宫墙深重。
怀里的男人明明身量颇高,却消瘦至如此地步,肖北决只觉良宵身上只余下一层薄薄的皮rou,剩下的皆是硌人的骨头。
肖北决将人揽的更紧了几分,仿若要嵌于骨血,凝入血rou一般。
待到将人安置于寝殿,不多时那太医院的老院首便提着小木箱跑了进来。
一颗止血镇痛的药丸入了良宵口中,那药丸入喉即化,不多时便发挥起药效来。
老太医凝神细细为良宵诊着脉,眉头却是皱的越来越紧。
“云......良宵他可有事?”
那老太医复又耽搁了良久,这才起身收起了脉枕,向着肖北决躬身行礼道,“烦请皇上借一步说话。”
待到两人到了外殿,老太医这才开口道,“回皇上的话,这位公子脉若游丝,着实凶险的很!”,他犹豫了片刻,这才接着说道,“公子内腑郁结,已有早衰之相,不似长久之吉兆。若是老臣不曾错诊,公子他Jing关淤塞不通,体内有一蛊虫yIn养多年,怕是一直受着着Yin毒折磨,应是不得生养了。”
肖北决只觉老太医所言句句皆同惊雷一般,搅得他心似乱麻!他沉默了半晌,才挤出一句话来,“蛊毒可有解法?”
“老臣尚不敢断言,还需再看看公子情况才可下定论。”老太医拱手行礼,便欲退下去琢磨些方子来,“公子方才服下之药起效甚快,此时应是快清醒了,今夜应是并无大碍,皇上您可进去看看。”
(十九)
地龙铺就,银炉焚然。
此时正是深夜时分,良宵因着身子太过虚弱,仍是昏昏沉沉的睡着。
肖北决也便坐在一旁静静陪着,他手里怀抱着个木箱子,正是从良宵所居的小偏殿中寻来的。
他差人去那殿内收拾良宵平日里惯用的物件和衣物,谁料那侍从最后只捧来了一方小木箱子。
那木箱之上漆皮脱落,边角多有磨损,显然是个不值钱的旧物件。
其内只有寥寥数件衣袍,都是些单薄破旧的,甚至打了数个补丁。肖北决眉头紧蹙,他不敢细想这些年来良宵是如何度日,被囚禁在这深宫之中,慢慢锉磨掉一身傲骨,落得凄楚满怀。
他将那衣袍捧出放至一旁,便见到被压在下面的几样东西。
玉印携琴谱,方一入目,便令肖北决心头一震。此方玉印乃是昔年顾相之物,顾家遭此横祸,云念更是身陷囹圄,脱身不得,不知费了多少艰辛才保全这物件来!
神思剧荡,恍然间好似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