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坐在颠簸的马车上,一切仿佛一场梦一样。他以为自己仍是那个少年宦官,可睁开眼,却发现自己已经白发苍苍,垂垂老矣。
而他守护的那位君王,也变成了毫无权力、被儿子架空的太上皇。他被赶出宫来,再也无法陪在主子的身边,可他不甘心,他会好好活着,等着有一天能重新回去。除了自己,又有谁能日此尽心伺候主子呢?
两年以后,他终于等到大赦,忙备了车往长安赶去,可走到朗州,才听人说玄宗已经在一个月前驾崩,他整个人都恍惚了,站在那里许久没有动。
他转身看着北方,突然嚎啕大哭。他守护的那个人不在了,那个梦终是该醒了。他突然口吐鲜血,就那般倒了下去,再也没有站起来。
朦胧中,他似乎看到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对他笑着说:“总有一天,我会住进大明宫。”他对那少年笑了笑说:“好,我会追随你,一生一世。”
作者有话要说: 唐史中有很多有名的宦官,其中最有名的就是高力士,正文中没有过多笔墨提及,所以把他的一些史料记载写在了这一章,高力士其实不是一个jian臣,顶多是愚忠,他一心效忠的,并非大唐江山,也不是皇帝,而是李隆基这个人。或许,这才是他一生最大的错误。
第76章
上元三年五月初五, 飞霜殿
肃宗李亨久病,他已经预感到自己时日无多。此刻他又害怕又不甘, 因为那位强势且长寿的父皇,他足足当了十八年的太子,登基时已经四十五岁。
不过当了七年皇帝,如今这一切都要结束了。他躺在龙榻上,听随侍的李辅国向他汇报说张皇后打算立越王李系为太子, 并将现太子李豫斩杀于宫内。
他想要阻止这位野心勃勃的妻子, 可是已经有心无力。从她还是良娣时, 他就知道总有一天她会惹出大祸来,所以一直提防着她。可是,这朝中, 除了她和太子, 他又能相信谁呢?
张皇后曾是他用来牵制太子的工具,没想到, 有一天他也会被她所牵制。他想到了当年他的父亲,也是如此才险些丢了江山, 而自己竟然重蹈覆辙, 同样杀了亲生的儿子。
想到那个冤死的儿子建宁王,他悔不当初, 却悔之晚矣。不, 他不能再失去太子了,那是他最欣赏的儿子,也是能让这李氏江山延续下去的人。
他睁开眼, 轻声对李辅国说:“去,拦住太子不要让他进宫。”
“是。”
“还有,速去请寿王进宫。”
李辅国一愣,此时圣人叫那个早就不理政事的兄弟进宫,又是为何?他知道这不是自己该问的,忙低头应下,匆匆离去。
当夜,李瑁匆匆从城外赶入宫内,看到龙榻上有气无力的李亨,也是大吃一惊。他听闻圣人久病,却因张皇后封闭消息,不知情形如何,如今看来,这位皇兄怕是不久于世了。
他走到榻前,刚要下跪行君臣之礼,却被李亨轻声阻止。只听他虚弱的说:“十八弟,到了如今,就不要见外行那些虚礼了。今日不要再叫我圣人,就叫我三哥吧。”
李瑁听了,心中难过。虽说他这些年与李亨走得近,皆是为了有朝一日他登基后能让自己一家人远离宫廷,若非如此,他又怎会愿意再次牵涉到朝局之中。
只不过,李亨毕竟是他的兄长,对自己也颇为照顾,如今见到他变成这样,如何能不动容?
他走上前一步,半跪在榻前,轻声喊了声:“三哥。”
李亨脸上露出一丝欣慰,只是他的力气几乎耗尽,那张蜡黄的脸上现出来油尽灯枯之色。他轻声叹了口气说:“多少年了,我终于又听到有人这般叫我。”
“记得当年二哥还在时,那些兄弟们都看不起我,只叫我无用的废物。只有你以三哥称呼我。后来,我当上太子,他们便不敢再僭越,恭恭敬敬的唤我太子,连你也是如此。”
他闭上眼缓缓说道:“我本以为当上了太子是极大荣耀之事,这天大的运气竟然落到我头上,定会苦尽甘来。没想到,反而更加劳心劳力,还要战战兢兢防着父皇,小心着不要步了二哥的后尘。”
他看了看李瑁,说道:“如今来看,还是你明智,远离这一切是非,逍遥自在。”
李瑁听他喃喃说着,心情复杂,不知该说些什么。那些争夺权力的人,他的父皇、母后、兄弟,又或是李林甫、杨国忠、张皇后,有几个最后得到善终呢?
他庆幸自己早早地被挡在那权力大门之外,反而因祸得福遇到一生挚爱,过着平淡的生活,如此便满足了。
李亨说了不知多久,或许有些累了,他声音越来越弱,李瑁忙劝他好好歇息,等以后定还有机会在叙旧情。
李亨点点头,见他要走,突然喊住他,轻声说:“他们说父皇病重,我本想亲自去看望,这几年终是不孝,可却有心无力。既然进宫,你便去看看他吧。”
李瑁顿住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终是点了点头,走出门外。
这一夜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