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后,他问,“睡了吗?”
“睡了吗?”
张与乐看到这条消息,就立刻回复,“没呢。”
隔了一会儿,见他没回复又问,“怎么了吗?”
他说,“没什么,就想和你说说话。”
张与乐敲键盘的手指一顿,敏锐地感觉到杨昱廷心情有些不好,因为每一次只有在心情不好的时候,他才会这么正儿八经地说话。
她斟酌了一下说,“你想聊什么呢?”
几乎是同时,他问,“你有自己很喜欢做的事情吗?”
张与乐一怔,脑子里莫名闪过顾屿的脸,她愣了愣,回复道,“没有。”
“但我很羡慕那些有的人。”
这是实话,她羡慕过顾屿,也羡慕杨昱廷。
“羡慕?”顾屿问,“所以你觉得有梦想是件好事?”
对方顿了一下才说,“并不,我要看以怎样的标准去评判。”
“是名利双收,还是看灵魂的高度。”
“有些人很幸运,二者得兼,比如毕加索,而有些人,则只获得了一方并郁郁而终,比如梵高。”
“可是,梵高好歹最后还举世闻名,可实际上,我们大多数凡人的结局可能还要更惨,可是这也并不见得就是坏事,当然也不一定是好事。”
“得看当事人自己的评判了。”
几乎是立刻,他反问道,“如果说当事人是你呢。”
“我?”她顿了顿,“如果是我的话,我一定会给自己留条退路。我不会那么有勇气豁出去。”
“所以有时候我挺佩服你们乐队那群人的,能有勇气去挥霍,去选择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并付诸行动,完全不用考虑成绩未来。”
乐队?那不是连带着夸了自己?
顾屿一愣,脸色瞬间有点儿异样,他借机以另一个人的口吻问道,“那你知道我们班的顾屿吗?”
假装成别人,以一副毫不相干的语气提起自己的名字,他觉得古怪极了,却又忍不住想问。
“他不是很有名吗?咱们年级的想不知道他都难吧。”
顾屿知道自己也算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可这句话从她嘴里说出来,他就有点儿忍不住有点儿得意。
他矜持着一张冷漠脸,“那你觉得他能走到最后吗?”
她似乎有点儿哭笑不得,“这我怎么知道。”
“但我觉得理想是一个求不来、也无法丢掉的东西,它很脆弱也很顽强,它是需要被保护的。”
梦想是需要被保护的。
想起破碎的吉他和被搬空的琴房。
顾屿怔住。
张与乐继续说。
“当然它也能反过来保护你。它能让人坚定,也只有坚守己心,人才能挣脱很多不必要的枷锁。就比如,我很害怕自己以后陷入各种职场关系的利害关系里出不来,我也很害怕以后我为了一点儿小钱而斤斤计较,面目可憎。”
“而我觉得,假如我有一样自己很喜欢很喜欢的事情,那么一切就变得不一样了。”
“可我觉得,你有。”他忽然异常笃定地说道。
张与乐一愣。
他继续说,“从我看到你邮件的第一眼,我就觉得你和别人不一样。”
“我还记得里面有一句话我觉得说得特别对。”
“这个,[图片],梦想是一种无限逼近的答案。”
张与乐怔住了,只觉得心迅速地绵软温热起来。
每个人都或多或少有一定的表达欲,当你认认真真地抒写一些东西给别人看的时候,就代表你也希望获得别人同样认真的解读。
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
张与乐很是触动,然而想到早期那些令人羞耻的青春疼痛式非主流邮件,她又觉得很是羞耻,脸蹭蹭地烧了起来。
“你、你都看了?”她发完又补充,“就全部的邮件。”
“嗯,”他顿了顿,然后又接连发来三条,“每一封、一字不落、全看了。”
“……”张与乐忙捂住烧得通红的脸。
时针越过十二点,进入第二天,两人都没有什么话可说了,可谁也没有道别晚安的意思。
顾屿看着对话框里的那些细细密密的字句,心忽然有些难受起来。
他问,“……你现在还是不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这句话将原本热络的气氛瞬间拉至最低点。
果然她沉默了,和之前的每一次一样,然而顾屿这一次不想再拖下去了。
他追问,“为什么不能告诉我?”
顾屿想不明白为什么,她既然喜欢杨昱廷,也把自己当做杨昱廷,那就应该很愿意袒露一切。
可是,她居然不愿意。顾屿想不通,也不甘心就此放任,否则他将永远没有机会。
过了几秒,她慢吞吞地回复。
“你为什么想知道?”